林挽念一直待到了青雅三人玩的尽兴才离开,彼时已经夜里了,几人回到客栈后便睡下了。
翌日清晨
林挽念起了床,到了青雅等人的房间一打开门,三人正四仰八叉地睡在了地上,林挽念见此,脸黑的都快能滴出墨来,她深呼吸一口气道:“你们再不醒来,往后就都不能去青楼听曲了儿。”
林挽念话音一落,三人立马惊醒,连忙跪在林挽念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挽念看着她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扶额:“你们……不会是喜欢女子吧?如今被拘坏了,才如此?”
三人吃惊连忙解释:“主子误会了,我们还是喜欢男的!”
林挽念挑眉:“那你们见到姑娘比见到男子反应都激烈?”
三人哑口无言,最终青雅叹了一口气道:“属下以后都不去花楼了。”
随后其余两人也附和道:“属下也是。”
林挽念满意地点点头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这次我就不罚你们了,快些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三人点头回答:“是。”
马车上
林挽念开口:“你昨日怎么回事?”
牧言遇心里“咯噔”一声,敛神茫然道:“没事啊。”
林挽念又问:“那你后面怎么不说话了?”
牧言遇低头道:“你很困。”
林挽念点头后便不再继续追问。牧言遇见她不再追问后便松了一口气。
昨夜牧言遇突然想通后,他比寻常哪一次都冷静。他当时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被林挽念看出来他知道这些了。
所以那次,他比往日里哪一次都冷静。他也掩饰地很好,好到林挽念都未曾察觉。
林挽念一行人出了姑苏城一路向北,去雪城的路上会经过青城。
青雉则在青城找到了时清的踪迹,林挽念还有一些江湖上的老朋友在青城,总归要去好好告个别。
青城
刚进城,青雅的声音便传进马车:“小姐,到青城了。”
马车内传出林挽念慵懒的声音:“嗯先去客栈休息吧。”
青雅会意,便带着马车走向了客栈的方向。进了客栈,青雅不动声色地将林挽念的身份令牌递给了掌柜的。掌柜仔细察看后又悄然归还,然后拱手道:“诸位贵人里边请!”
林挽念点头后便走上楼,身后四人跟上。
林挽念进了客房没多久,那掌柜便进来了,朝着林挽念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阁主。”
林挽念点头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起来道:“青雉你可见过?”
掌柜点头:“青雉让属下给您带了话。”
林挽念挑了挑眉:“说。”
“那人大概已经叛国。”掌柜复述出青雉的话。
林挽念闻言点了点头,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一旁的桌案,声音低沉:“告诉青雉,让她今天来见我。”
那掌柜抱拳道:“属下领命!”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待掌柜出去,林挽念便瘫在了软塌上,声音虚浮:“都下去休息吧,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了,骨头都要散架了,待青雉过来,再商量其他事吧。”
四人点头后便出去了,林挽念躺在软榻上懒得起来,脑中思绪很乱。
她闭上眼睛,想把这些乱了的思绪理理,却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
那是十三年前的春天,林挽念九岁,林墨宸和顾泽渊都得了空,便说要带林挽念去京城附近的苍云镇玩。
那时林挽念虽才九岁,但是也知道苍云镇这个好地方,得知林墨宸和顾泽渊要带她去,欢天喜地地准备了很久,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总算是如愿的到了苍云镇。
她一下马车便像脱缰的野马,这里跑跑那里看看。
镇上的人家大都热情朴素,见林挽念这个如玉般的娃娃,稀罕的不得了,给她硬塞了不少吃的玩的。
林墨宸这次罕见的没有拘着她,只和顾泽渊并排走着。
看林挽念活泼的样子,摇了摇头,低声笑道:“也不知道以后谁受得了她这个性子!”
身旁的顾泽渊闻言也笑了笑:“公子何须担心?小姐身份何等尊贵,何须迁就别人?”
林墨宸闻言又笑了笑,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你我二人在,不需要她迁就别人,只有别人迁就她的份。”
待林挽念玩尽兴,林墨宸和顾泽渊便带着她去了苍云山上。
山上是一间简单却不失豪华的房子,林墨宸摸了摸林挽念的脑袋道:“念念不是很喜欢出宫玩吗?以后若有时间,就来这里玩吧,苍云山上风景不错,离京城也不远,山下百姓淳朴,若不想在京城待便来此。”
林挽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问:“真的吗?哥哥我以后可以自己来这里?”
林墨宸点头:“可以,不过需要哥哥派人跟这里。”
……
他们回去后不久,林挽念便去了一趟苍云山,可除了那一次,她便再也不曾去过苍云山了,而那次,险些让林挽念殒命。
不知是谁泄露了林挽念去苍云山的消息,在林挽念回京的途中,整整来了七批人刺杀。
好在林墨宸给她的人不少,武功也不低,林辞舟也给了她不少暗卫,她自己也会一些拳脚功夫,终是死里逃生。
可还是没到达皇宫便晕了过去。
她回去当天,林墨宸被林辞舟关了禁闭,连带着林远也收到了责罚。
天子脚下,公然刺杀皇家郡主!
帝王一怒,尸横遍野。
朝中凡是牵扯到这次刺杀的所有官员全部抄家,亲三族抄斩,其余人全部流放,家产全充了公,族中后代都不得参加科举。
可在所有家族中有一个例外--八大世家之一的时家。
时家嫡次子时清也参与了此次刺杀,可时家无一人流放,也无一人死亡。
朝廷给出的惩罚是:念在时家小儿年少不懂事,遭人蒙骗,关一个月禁闭。得了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朝臣和百姓无一赞成,林辞舟以一己之力压下反对的意见执意此般执行。
可当时时清已经将近三十,若是成婚了,怕是孩子都和林挽念这般大了。
有人说是因为时家是八大世家之一,皇帝不敢罚,也有人说是因为时家嫡长子--时镜为救皇帝殒命,皇帝顾念其救命之恩,便不曾罚。
世人皆偏向于第二种说法,就连当时的林挽念也是这么觉得的。
后来林挽念在雪城见到了时镜,那时的她以为林辞舟是因着对时镜的愧疚,所以才不罚时家。
当时林挽念还因此,对林辞舟的态度大转变--他的愧疚凭什么要她们这些子孙来偿还?
直到林挽念见到了时清她才明白,原来都不是--林辞舟在折磨自己。
时清以为哥哥时镜死了,便想杀了林辞舟最疼爱的孙女,而时镜始终不肯露面--他在逼林辞舟,逼他放下他的江山,他的美人和他最疼爱的孙女。
因为时镜直到,时清是不可能杀了林挽念的,曾经时清尚有大义,而如今时清根本没有杀了林挽念的能力。
所以他肆意妄为,就是想逼林辞舟放下。
林辞舟也如他所愿放下了他的一切荣耀,可时镜还是不满意,所以他放任时清去腐蚀林家的江山,刺杀林辞舟的孩子,无非就是想让林辞舟尝尝他的痛。
尝尝他当年好不容易活下来,把身体养的能走路,满怀期望地来了京城,听到的却是太子降生的消息时他的心有多痛!
时镜甚至没有怨恨林辞舟没有去救他,所以他做的一切林辞舟并不阻止。
而任谁都没想到林辞舟--这个为百姓,的生计愁白了头发,悉心教导每一位子女的千古一帝晚年竟是如此凄惨。
思及此,林挽念笑了笑,她自言自语道:“时镜啊,不知你若是知道林远那位皇后并不是林辞舟的妻儿,你又该如何呢?”
林挽念对长辈的事情并不多加妄议,因为对错轮不到她一个小辈去评判,但若是触碰到她的利益,她不介意把那些时镜介怀的东西完完全全捅到时镜面前。
想着她便渐渐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是被饿醒的。
时间已到傍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林挽念便起了身。
青雉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口守着。听到屋里的动静便推门走了进来。
林挽念见她进来便走到茶案前坐下,开始煮茶。
青雉待她坐下后开口:“膳食属下一直命人温着,主子现在可要吃?”
林挽念点头道:“让青雅去吧,我有些事要问你。”
青雉叹了口气,扶额道:“她们三个还在睡着,属下估摸着主子要醒了,已经去叫过三遍了,根本叫不醒。”
林挽念闻言,煮茶的动作顿了顿道:“你去告诉她们,我要把她们送回暗影阁训练。”
青雉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又进来了,她身后跟着青雅三人。
林挽念不给青雅出声的机会,头也不抬道:“去换衣服,若有下次,便把你们都送回暗影阁。”
三人闻言连忙点头:“是。”
随后她们便出去了,青雉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门口,青雉看着她们叹了口气道:“现下不比以前,江湖上远没有朝廷凶险,朝廷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你们若是还和以前一样懈怠,主子怕是……”
她话并没有说要,但三人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青雉看着她们的表情变化,又继续道:“江湖上会顾忌身份,朝廷可不会。”
说罢便离开了,青雉去取了膳食,后便进了林挽念屋内。
林挽念接过膳食开始吃。
青雉看着林挽念叹了一口气,开口:“殿下,属下知道殿下为何一直不怎么拘着我们,以往在江湖之中,有暗影阁阁主或是圣宫宫主的身份在,他们刺杀殿下都会顾忌这些,可现下不同了,殿下身在朝廷,朝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我们还如此放松,如何护得住殿下?”
林挽念看着青雉也叹了口气,并不答话。
林挽念其实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她如今却真的很想哭。她小时候生活在所有人的爱里面,她懂进退,直爽。
可命运偏偏给了她当头一棒--爱她的人,能护着她的人都死地差不多了。如今只余下一个沈卿禾。
可沈卿禾还有林墨含要管,她必须要在一夜之间长大,所以一夜之间她变得偏执,沉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其实林挽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想把青雅等人留在身边,或许是在透过她们看曾经的自己,亦或是她想让自己身边多些生命的活力,不再是死气沉沉。
可命运又在捉弄她,她入了朝。她必须入朝!而她们必须得拘起来,她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谨慎些,再谨慎些,否则等待她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青雉看着林挽念沉默了很久终是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听林挽念的声音响起:“罢了,往事不可追矣。你去办吧,完事后便把她们带进来谈些正事。”
青雉敛神:“殿下多有苦,属下都知道的,待殿下做完想做的事,离开了京城。届时属下带殿下去属下的家乡看看,殿下还未曾去过属下的家乡呢!”
林挽念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总归是要把仇报完的,待到那时你可别忘了!”
青雉也笑了笑便出去了,林挽念终是把眼泪忍了下去,不再想这些琐事,开始专心吃饭。
待她吃完饭不久,青雉便进来了。后面跟着青雅三人。三人进来便跪下请罪。
林挽念摆了摆手道:“明日去暗影阁领罚吧。”
三人行礼:“多谢殿下。”
言罢正欲出去却被林挽念制止:“去将牧言遇叫过来。”
青雅点头后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牧言遇便进来了,青雅关上门,还不等牧言遇行礼,林挽念便摆了摆手道:“坐吧。”
随后林挽念看向青雉开口:“可有查到什么?”
青雉摇头:“那人太谨慎了,属下顺着他留下的踪迹查了好几条线,皆为死局。唯一查到的有些用的消息便是他可能去了启国的宸王府,并不能确定。”
林挽念点头:“无妨,若是你能查到,那他就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