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丞相府内。

“闻因已经关在地牢,随时可让丞相审问,但太子已到酒楼,等着丞相大人前去赴约,审问之事只好延后了。”

太子为防皇上说他结党营私,都是与席珩约在酒馆,秘密相会。

席珩正欲乔装打扮出行,不料他派出去监视裴宁奕的暗卫突然回府。

前世裴宁奕在离开郡公府前都较为安稳,暗卫极少回来汇报情况。

他心下疑惑,让池彦将人唤了进来。

“何事?”

“启禀丞相!裴宁奕救下了伤势严重的晏京姝,随后背她回府请来大夫治疗,但晏京茗却找理由要将他们二人乱棍打死!”

池彦扯了扯嘴角,他明白若要救下晏京姝,必须找个有威严的出面才行,丞相是最佳人选,可现在主子得去赴太子的约。

席珩瞳孔微沉,“晏京姝的外伤严重吗?”

“看样子应该是内伤更重,外伤应该一般。”

“从晏京姝受伤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回禀丞相,应该有一个时辰了。”

席珩眼底的忧虑稍纵即逝,“那无所谓,这事她能摆平,你继续盯着吧。”

暗卫不敢多嘴询问缘由,只能乖乖退下。

池彦与晏京姝接触了几次,明白此人并不是他想象中娇滴滴怕事的姑娘,但她既然伤势严重,若不派人出面,岂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斗胆下跪询问,“丞相,您为何不管?”

“她练的无相离思,内伤可以自愈,副作用便是会加重外伤......”

“无相离思!是早已失传的无相离思吗?她从哪里学的!”这是池彦第一次打断席珩的话,席珩倒不怪他,毕竟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武痴。

不过席珩没回答他,忽略了池彦渴望知识的眼神,径直走进里屋。

席珩还真不知道如何将“前世这武功是你师父教她的”这句话说出口。

前世就因为晏京姝练了无相离思,内伤极容易愈合,只有毒药才是无相离思的克星。

说来也可笑,晏京姝练无相离思也是为了保护裴宁奕,可裴宁奕最后却用毒药赐她自尽,此举真是杀人诛心。

若晏京姝醒来瞧见今日是裴宁奕背她回府,内心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晏京姝,你最好躲过此劫,本相可不希望对手是个废物。”

流云缥缈,松柏屹立在冰雪之中,落日余晖染红了半片苍穹,也模糊了群山沟壑。

晏京姝眼眸微掀,从医者的箱子里拾起一根针,还没等晏京茗把堵住他嘴的白布吐出来,她便迅速将针戳进他的指尖。

晏京茗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嗯嗯”了半天,终究没能摆脱白布的束缚,只好忍痛看那根针插在自己的手指里。

望着晏京姝拿起的第二根针,他的额间刹那间落下了黄豆般大的汗珠。

他摇了摇头,眼中竟有热泪要落下。

“如果你敢叫出声,我就把所有的针戳进你的脑门。”

晏京茗点头如捣蒜。

晏京姝便抬手将堵住他嘴巴的布条扯下,“谁是幕后主使?”

晏京茗见到那针在自己面前晃荡就浑身颤抖,把头撇过去说:“是我!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晏京姝“啧”了声,晏京茗呼吸一紧。

“你这猪脑子还能想到找衔影宗的人呢?”

晏京茗忽地加大了嗓音,“你这张臭嘴在胡说八道什么!猪脑子?我看你才是这世上最蠢笨的畜牲!”

晏京姝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面,作出“嘘”的动作来,紧接着又拿出一根针戳进晏京茗的小拇指里。

“嘘!”

晏京姝举起一大把针抵在晏京茗的后脑勺,他双眼流着泪却硬是一句疼也没喊出来。

“说吧,是母亲还是晏京雪?”

晏京姝不是没怀疑到晏京骐身上,但方才她盘问了那些家丁,都说晏京骐还没醒,那罪魁祸首便只有那两个人了。

找衔影宗的人需要钱,晏京茗爱喝花酒,不到月底就会把钱花得精光,他哪有钱去找衔影宗的人来啊。

而且晏京茗这个猪脑子也想不到去衔影宗找人啊,最多也就从街边找几个混混来打她。

晏京茗往角落里缩了缩,转头破口大骂,“晏京姝,你是个灾星,本来就害人不浅,现在还虐待你哥哥,冤枉你的母亲和姐姐!难怪父亲母亲当时会抛下你,你现在吃的穿的哪个不是郡公府的!你这不知好赖的白眼狼!”

晏京姝面无表情地拿出三根针来,一根又一根戳进了他另一只手的指尖。

“啊......”

晏京茗瞧着她又拿一大把针抵在自己后脑勺,呼喊声便越来越小。

“你们找人毒打我,见我没死,又想冤枉我和裴宁奕有关系,你还真是好哥哥,她们也真是好母亲和好姐姐呢,要是说给旁人说,别人怕是不会把我当灾星,而是把你们当活阎王!”

“再不说清楚,我就会把你往死里折磨。”晏京姝面露烦躁之意,她见晏京茗还在往里头缩,直接拿出针扎在了他的脸上!

“别动我的脸!你这个灾.......啊!疼死我了!狗东西.......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这是雪儿妹妹的主意,不过钱是母亲出的!”

晏京茗一口气说完,转头对上晏京姝冷淡的双眼,竟然还大言不惭道:“你害得我们得罪席珩,颜面尽失,母亲也是怕你阻挡了大家的气运,我还没娶妻呢,仕途若是被耽误了又该如何?”

“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去死!”

这样毫无人性的话,也就晏家人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了。

她这下总算知道自己的哥哥和晏京雪为什么会被养得如此狡猾奸诈了。

她的亲生父母便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在乡野长大了,虽说时常吃不饱穿不暖的,但父母却是真心爱她,努力将她教导成一个好姑娘。

“你整日喝花酒还想娶个好妻子?烂裤裆的玩意!”

晏京姝将扎在晏京茗脸上的针取下,继续调侃他,“你读书是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还仕途......”

晏京茗前世也爱做当官的美梦,但他那文才谋略......罢了,更不值得一提了。

她得想想后事如何处理了。

现在家丁们都被她捆住丢在了柴房,晏京茗的伤不值一提,但他们的嘴总会乱说。

这事母亲和晏京雪都有份,但是提出来的人是晏京雪......

“晏京姝,母亲当初是不该抛下你,她应该立刻把你闷死!”

晏京姝苦笑着,一连串地将晏京茗手上的针都拔下,晏京茗龇牙咧嘴地盯着她看,牙齿都快咬碎了。

晏京姝又一把将布条塞回他嘴里。

“裴宁奕,把那些家丁一个一个放进来,让他们每个人都在晏京茗身上划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