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新娘7

“好弟弟，快告诉我，是不是苏婉茹的丑事？”

二小姐急吼吼的想要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比知道讨厌的人的秘密更令人高兴的呢？

“姐姐你可知道前段时日有几个秀才跑来托爹爹写介绍信？”

二小姐点点头，说话间丝毫不掩饰鄙夷不屑。

“那帮子穷酸，说想去郦州的百极学院读书，一年的束脩都不知道凑不凑的齐，爹爹居然还愿意给他们写介绍信。”

“那帮人里面，有个叫陈青亦的，听说是咱们这学问做得最好的秀才，去百极学院进修也是想靠科举入仕，摆脱贫困的处境，听说他家里是种田的，之前读书考秀才都凑不出束脩来，还是夫子见他有天份，特意免了束脩。”

“姐姐你不是想抓苏婉茹的把柄吗？他就是了，那日他来，苏婉茹刚巧外出回来，就大门到前厅的距离，两人看对眼了，苏婉茹那以后经常让丫鬟互传书信，郎有情妾有意，奈何妾有婚约啊。”

六公子一脸戏谑，低头喝了口茶，故作惋惜道：“李家知道与否都无所谓，一个穷酸秀才他们还不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苏婉茹自己犯蠢，那可就不知道结果如何咯~”

二小姐双眼放光，猛地抓住六公子的手。

“好弟弟，跟姐姐说说如何去做呀！这次指定让这贱人翻不了身！”

“很简单，把这件事透露给陈青亦，给他些财帛，怂恿他私奔不就好了，到时候苏婉茹跑了，这等好亲事不就落在姐姐你的头上了吗？你过去以后，等几年李老爷死了，家业传到李二手上，你再把他毒死，李家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最好先生个儿子，这样你把持着李家，那些庶出的几房也不敢说什么。”

六公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李二公子病重，反正二小姐是喜上眉梢，似乎现在已经把持住了偌大的李家，就金鳞来看，苏二小姐这个脑子就是嫁过去也不见得斗得过后院那群人。

不过如果六公子自己想要，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把这事办成了，就是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件婚事好像没能谈成，却也让这场婚礼没能办成。

“姐姐，我可得提醒你，这事找个面生的去办，要是让苏婉茹知道是你办的，说不定就不上套了。”

六公子老神在在，悠然地品着茶，二小姐风风火火地走了，室内只留下六公子和金鳞独处一室。

金鳞心里发怵，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侍候，鬼知道什么时候六公子一个心血来潮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直到傍晚，六公子也没有再逗弄金鳞，用完晚饭便放了金鳞去吃饭了，临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金鳞，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看得金鳞直发毛。

小厮这边其实是有人送饭过来的，小厨房也有厨子，不过今日金鳞特意晚了些出来，借着机会跑出院子去了后厨房。

他本意是想找钱婆子再打听点什么的，再把探听到的消息放出去，让钱婆子给翠英提个醒，谁料金鳞打听一下才知道钱婆子两日没来了，难道胡管家真的狠罚了钱婆子？

金鳞沮丧，晚饭也没吃几口，他回去的路上刻意放慢脚步，想着能碰见胡管家，可惜的是今日运势不好，想找的人都没找到。

整个苏府从傍晚以后人也变得少了，金鳞不知道原因，猜想可能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毕竟后天就要摆席了，大家都去了前面也不一定。

金鳞满腹心事，魂不守舍地在六公子书房站桩到了夜里，六公子今日睡得早，金鳞决定出去找一找张嬷嬷。

他向同房问到掌事嬷嬷的住处，还好不是在小姐院子里，也不出后院，风一阵跑了，等他找到地方才感觉自己多莽撞，不过现在情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抬手敲门，半晌没有动静，后院主子还没有全歇下，张嬷嬷不可能歇的这么早。

金鳞不信邪，又敲了敲门，用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不出意料的还是没有动静。

金鳞一回神，猛然想起来的路上一个下人也没有看见，后院静悄悄的，仿佛无人之境。

金鳞有点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原路返回，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他应该都算安全，要么去前院，到之前下人的院子找胡管家。

回到六公子那边，今晚这个情况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想起他离开时六公子那个眼神他就恶寒，仿佛他已经是六公子的囊中之物一样。

去找胡管家吗？胡管家说过有事可以去找他，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可以处理。

可以一试。

金鳞思索了一番利弊，决定去前院，后院可能出了什么茬子，那么多下人他不知道都去哪了，一股不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希望胡管家那里目前是安全的。

金鳞出了后院，整个回廊在烛火明灭中显得诡异玄秘，回廊的另一头一片漆黑，好似连接着异世界，金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有人！有人……

金鳞出了回廊，总算看到了人影，可当他细看，却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所有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呆呆的站在原地，对生人的靠近也毫无反应，金鳞不敢去碰，发了疯一样撒丫子狂奔。

大晚上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对他心灵的重击，金鳞坚定地认为胡管家那里一定能让他安然度过今晚。

金鳞跑到胡管家门前，疯狂拍门，全然忘记此刻打扰胡管家会不会受罚，好在胡管家很快开了门，脸上也并没有不悦的神色。

胡管家看着金鳞吓得苍白的面色，侧身示意他进屋。

金鳞进了屋这才松了一口气，胡管家显然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

“怕甚，不过是些死物，没人催动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胡管家倒了杯茶塞到金鳞手上，金鳞哐哐往下灌了两大口，心里这才好受些，回了神打量了一圈胡管家的房间。

胡管家的房间极为简洁，一张矮几，一个书柜，窗下放着一排斗柜，床摆放在角落，用一张竹青屏风隔开。

“胡管家，你……你怎么清楚。”金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升起防备，这防备会不会有点晚？

“哈哈，老头子和他们共事了几百年了，有什么不清楚的？白日里傀儡中住的生魂，行动自如，夜里就会像这样立在原地，他们的主子不主动催动他们，他们就是个摆设。”

金鳞满头雾水，不急着弄清楚这话里的意思，他先把白日在六公子那听到的话一句不差告诉了胡管家。

胡管家却是一笑。

“放心吧，二小姐不会得逞的，这婚事就是废了也轮不到她头上。”

胡管家捋着自己的胡子，像是听笑话一般。

“您……您怎么知道，难道，李二公子是真的不行了？”

胡管家示意金鳞坐在自己旁边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开口了。

“金鳞，从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外来者，你先别紧张，我要讲的故事很长，还有一个时辰到子时，到时候苏府会乱起来，我会保护你直到你完成你要做的事。”

金鳞闭上嘴，安静听着，心里再多疑问也按了回去，也许胡管家讲的东西会解开他的疑问。

“你猜的对也不对，外面虽然有些消息说李二公子并没有大好，反而病重，其实全然不是，真相是李二公子已经死了，就在李老爷来提亲的那一天，你先不要急着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耐心听完你就明白了。”

“就算李二公子病重，李老爷也不会拿小妾的事情来威胁苏老爷，家丑之事，大不了打杀或者发卖了那个偷人的小妾，公子病的不行，还有治好的希望，李老爷完全是借着由头要为李二公子举行冥婚，这个冥婚的新娘人选，曾有过婚约的大小姐自然是最好的，这也是我说为什么大小姐私奔，这个婚事也不会落到二小姐头上。”

“我知道你需要找到新娘，但是我要告诉你一点，新娘并不是大小姐，但是这场婚礼确实需要大小姐来完成，之前进来的每一个外来者我都知道，可是他们都没有你给我的感觉强烈，他们要么死在了奴仆的嘴里，要么死在了夜晚的怪物手中，又或是被我杀了。”

“你不必害怕，我之前意识混沌，和外面那些偶人无异，自从一年前我出现了清醒的意识，这个世界的大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那个人好像知道我会影响他，所以强行关闭了通往外界的通道，你能进来，是因为我的力量达到了极限，强行打开了一扇门。”

“至于苏府里发生的事，就要从这场婚事说起了。”

“事情的转变正是出现在大小姐身上，陈青亦被人怂恿以后，给大小姐送了信，大小姐当即就决定逃婚，不过不是当天，而是她大婚当日，大小姐把翠英打扮成她的样子，毒哑了她的喉咙，绑了她的双手，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帮凶，帮着大小姐掩盖下了此事，你应该也听说了，翠英是我的女儿，我和老婆子知道这个事的时候，翠英已经进了李家的门。”

“本来我们以为，翠英嫁过去，如果李家不计较，大可安稳度日，这桩丑事苏李两家都能按下来，谁能知道竟然是冥婚？我和老婆子悲愤欲绝的时候，听说李家出事，一夜之间全府上下三百多口人惨死，再然后就是苏府，除了我们老两口，苏府的二百多口人也都死了，那时我心有所感，想着是不是翠英做的，果然就看见翠英出现在我眼前，翠英泣着血泪，说自己不甘，我和老婆子一合计，出去把大小姐和她那个姘头抓了回来给翠英处置。”

“结果我们回来的时候苏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六公子生前就是个极恶之人，谁知死后也化作了厉鬼，和翠英不分上下，两人成日成夜的斗法，于是苏府渐渐的被这些怨气浸染，居然形成了一个鬼域，所有人都陷入了那几日的循环之中，今夜就是原本李府覆灭的日子，明日就会轮到苏府。”

“原本死在这里的人们在六公子和翠英的鬼气影响下都化成了厉鬼，不过没有人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维持着生前活动的轨迹，我和老婆子在这个地方困了几百年，早就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了，我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这里的怨气鬼气影响，成了那样的偶人。”

“六公子生前就爱折磨人，死后更甚，他将那些没有意识的鬼抓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炼成了自己的偶人，翠英不敌，只好找地方躲了起来，外面那个翠英，其实只是她的一缕生魂，为了不被发现，抹去了记忆，像那些普通厉鬼一样重复着生前的活动。”

胡管家突然拿出一对大阿福，递给金鳞。

“翠英就在其中一个大阿福里面，她在藏起来之前把那个李二公子的魂拘在另一个里面了，你拿着他们，等到明晚，将要逃跑的大小姐抓住，其余的翠英会帮你的，还有一部分下人，没有被炼成六公子的傀儡，或多或少都有清醒的，我会叫他们全力助你，只要礼成，这方鬼域就会消散，我们也能结束这几百年的折磨了。”

胡管家眼眶湿润，金鳞握着手中的大阿福，陶瓷的身体散发着凉意。

“那个能开通道的人，是六公子吗？”

胡管家点头，“第一次不是他开的，有一天我突然有所感，不由自主的去了下人房，就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那里，然后毫无意识地开始对话，带他去门房，那是第一次这个世界有外来者，我清楚的知道这些，但是我无法控制我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外来者丧命，自从六公子吃到这些生人血肉，就一发不可收拾，三天两头打开大门引入这些外来者，一直到我清醒，试图庇护这些人，出去的外来者多了以后，他就直接关闭了大门，直到我把你引进来。”

金鳞若有所思，现在一切事情都明朗了，剩下的任务看上去很快就能完成，希望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