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校园之殇3
课时过了快一半，先前出去的男生才回来，金鳞鼻尖敏锐地捕捉到烟草味道，他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开口。
“你这么小就开始抽烟，要不了几年肺就全黑了，为你健康想想，尽量别抽吧。”
男生嬉笑着回道：“yes！sir！”
一点没有对老师的敬畏感，金鳞知道每个班总有那么个刺头，作为学生中的头头，有时候能够代替学生发出一些不满的声音。
但是更多的，是给老师制造麻烦。
他们的存在能让班主任到科任老师头疼无比，学习跟不上，扰乱课堂秩序，教训他吧，就是个滚刀肉，完全不带怕的。
横竖就是，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的反骨。
家长管不了，老师也管不了，一个没看住就能惹出大乱子。
金鳞默默地在心里给明老师画了个十字，明老师脾气是真好，连金鳞这种好脾气都觉得这个学生欠揍。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老师，我叫胡子悠！”
男生将手放在太阳穴，学着电视里警察的模样回答他的问题。
金鳞眸色闪了一下，原来日记里的男主就是他啊，没个正形，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看上他什么了。
他似乎忘了，他也不过才毕业几个月，完全忘记了学校里面的择偶标准。
在初中这个阶段，崇敬的就是一身反骨。
谁反骨多，学生们就爱谁，在他们眼里，敢于反抗至高权力（老师与家长）的学生，就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金鳞没有发作，示意男生回到自己座位上，当个小插曲就过了，至于抽烟？还是等明老师自己发现吧，他可不想做那个学生眼里的讨厌鬼。
一旦他成为那个讨厌鬼，他很清楚这些学生仔会在背后给他起什么外号说什么坏话，甚至凭空造谣，写小作文也不在话下。
没他的事，少管就是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金鳞飞奔出教室，跑得比这些学生仔还要快。
他回到办公室时，祝雨已经瘫在桌子上失去了灵魂。
“祝哥，你这是？”
金鳞礼貌发问，祝雨抬起脑袋，双眸已然失去高光。
“我讲了一节课的1+1=2，实在编不出来了，我好想把学校炸了。”
他真能干出这事！金鳞心想道，谁还能怀疑你祝哥的能力啊？那不是必然说到做到？
“冷静点，祝哥，不行每节课上自习吧，要是学习跟不上去，校长让你调岗岂不是更好？万一要开除你，你不就自由之身了？”
祝雨考虑了一下，居然觉得蛮有道理。
“你说得对，我下节上课就让他们自习！”
金鳞想起正事，询问起了副本的详细情况。
“祝哥，你知不知道这个副本怎么回事？我之前没有收到通报，还以为延迟了，现在看来真的没有。”
毕竟金鳞这里，系统延迟还是挺常见的。
祝雨收起懒散，正色起来。
“这也是我先前想说的，不过被要教数学这事打断了，忘记告诉你。”
“这个副本没有记录，是新出现的，你记不记得你前面进入过的副本都无法开启了？”
金鳞点点头，他知道这回事，特殊组的樊星给他发过消息，提了一下这个事，他也是才知道不久。
“我们推测可能是因为你攻略掉每个副本的源头，导致副本崩塌，诡异世界那边制造了新的副本补充。”
“当然，这些只是猜想，到底是补充还是自然出现还需要再研究，至于源头，拿你上个副本举例，任务一是要保护妹妹对吧？”
“通常我们的攻略方式是从父母的手里保护妹妹不受伤害，阻止她被殴打，阻止她挨饿，然后和她安然度过七天就算通关。”
“你把她带出去了，她作为副本源头，你消除了她的怨念或是执念，副本没有源头，就会消散，这也是我们推测的内容。”
说到这里，祝雨直勾勾地盯着金鳞的眼睛，郑重地开口。
“金鳞，你走了一条大多人不会走的路，我们与他们互相杀戮，只有你在想救他们。”
“也许从一开始，你看见的只是故事背后备受煎熬的那个身影，而不是把目光放在他们是诡异本身，你或许能给我们指一条不一样的生存道路。”
“人和诡异不一定要覆灭任何一方，我们在你身上看到了共存的可能性。”
“通过你，我们认识到它们也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它们也曾经是活生生的生物。”
“所以，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那个孤舟的预言家没有说错，你一定会成为人类的灯塔。”
“你所指的方向，就是我们生存的希望。”
金鳞十分震惊，很难想象能从祝雨口中听到这些话，这个评价太超标了，他无法承受。
“不是……祝哥，你突然这么说我压力很大，我何德何能……”
祝雨打断他。
“别放在心上，该怎样怎样，特殊组从现在开始，会全权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你值得。”
虽然这么说了，金鳞还是有些惆怅，但凡他行差踏错，岂不是会沦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他自问没有这样的魄力担得上全人类的噱头，他做一切的事情不过是跟随自己的本心，他不喜欢杀戮，但是必要的话，也会痛下杀手。
他并不是每一个诡异都会同情的，他自有一套衡量善恶的标准。
“不说这个了，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探索来的，你问我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祝雨无奈地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看来还真得找其他玩家合作，才能把线索收集齐。
“好吧，你刚刚上课的班里有玩家吗？”
他看了一眼课表，下一节课要到下午第二节课去了，自己正好趁这个空档在学校里四处逛逛。
“有啊，我刚刚上的五班，孤舟那个预言家就在五班。”
祝雨脸色难看，因为他今天一天的课排得满满当当，有的班连排两节课，他连歇口气的间隙都没有。
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一把火把这破学校烧了得了。
“好吧，隔行如隔山，我祝你成功吧。”
金鳞神色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愉悦地跑出办公室，丝毫不顾祝雨黑掉的脸色。
金鳞每个班级挨个摸索过去，在大回廊入口处找到了云珏所在的班级。
金鳞的脑袋从走廊一端的窗户上冒出来，引起了学生们不小的惊呼。
新面孔在学校里本就稀奇，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大帅哥，靠窗的一个女生心脏猛跳，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嗨~同学，我找你们班云珏！”
金鳞就近询问。
只是他那张脸实在太打眼，他一出现云珏就注意到了。
“金鳞！”
云珏欢喜的声音靠近，撑着头从窗户内侧贴到他跟前。
“来来来，我有话要说！”
随着两人离开视线，教室里传出热闹的讨论声。
“那个是新来的老师还是同学啊？他长得好好看啊！”
“他刚刚跟我说话了你看见了吗？他的睫毛好长！说话也好温柔啊！”
“他不是跟云珏认识吗？待会儿回来问问云珏不就好啦？”
“我就说吧！好看的人只会和好看的人做朋友！”
无视掉身后热烈的声音，金鳞拉着云珏走到楼梯上，炽烈的阳光洒满了楼道，升腾出一些滚烫的热意出来，散发在空气中，在金鳞的记忆中，那是学校独有的气味。
云珏静待金鳞开口，徐徐微风拂过两位少年的衣角，俨然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这一幕被外面的观众疯狂截屏，誓要留住这片美好。
“刚刚我听祝雨说这个副本是全新的，你自己在那里小心一点。”
云珏笑眯眯的，他可是第一批就进入副本的玩家，当然知道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保持谨慎。
他们这批人，最擅长的就是开荒。
“好，我知道了，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说这个吧？”
“嗯，我下午第二节去你们班上课，在这之前我想到处打探一下。”
云珏摸了摸下巴，直言道。
“你万事小心，需要我做什么？”
“你帮我统计一下学生里有多少玩家，学校整个图太大，光凭我们几个人不太可能了解到全部情况。”
“正好，也让大家和这里的原住民熟悉一下，方便我们后续的安排。”
云珏答应了下来。
金鳞知道，云珏对人际交往很是擅长，纵使对方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和对方套近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甚至在想，如果提出要求，云珏会不会把别人底裤都扒得底朝天。
这种技能和特殊组那种背调不同，背调记录的是一个人的生平，从小到大的经历，在社会上留下的痕迹。
云珏却是让人心甘情愿地分享出他的信息，取得一定的信任后，交代出背调中没有记录的秘密也不一定。
“再说一遍，可不许动用那个能力。”
金鳞不放心地叮嘱道，听得云珏有些无奈，但却不乏暖意。
“你说好多遍了，我当然知道了，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惜命，你就安心吧！”
“好，我先走了，下午见！”
那道身影消失在云珏的视线中他才开始往回走，恰逢上课铃打响。
云珏一只脚迈进教室的时候，教室的气氛陡然一变。
地中海的徐老师脸上不见慈眉善目，站在讲台上，手拿祝雨留下的三角尺，阴沉地盯着他。
“同学，你迟到了。”
学生们在下面一言不发，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一眼，只有玩家们不住投来担忧的目光。
云珏敏锐的感官察觉到杀机，看来学生手册还是值得他们玩家一看的，这不，踩雷了。
“金老师找我说了几句话，所以来晚了一点。”
云珏面不改色，一点不在意徐老师身上升腾的杀意。
“金老师？”
徐老师思索了一番，脑海中浮现出金鳞那张玉琢般的脸。
“那是他的问题，你要怪就怪他！上我的课，绝对不能迟到！”
他还是不想放过云珏，拿起手中的三角尺，往前一掷。
巨大的声响震得楼道都在颤动，云珏站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大坑。
没有预想的血肉翻飞，也没有一点惨叫，徐老师疑惑之余，瞥到云珏正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己座位上。
这一发把他的CPU干烧了，如果云珏坐在座位上，那刚刚进门那个是什么？
云珏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包里的硬币，还好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说不定真就死在门口了。
这枚瞬移硬币仅剩一次使用机会，他还是不够谨慎，没有下次了。
徐老师恼怒地转过头，指着云珏。
“这位同学，你怎么不经过老师允许就回去了？”
云珏满脸无辜，故作不解。
“我从一上课就坐在这里啊老师，您是不是看错了？”
见此，徐老师也不知如何反驳，冷哼一声，开始上课。
前一排的玩家偷偷在桌子底下比了个大拇指，云珏露出一个“谬赞谬赞”的笑容。
金鳞走到一楼转角，想起小离。
差点忘了，答应了这个妮子有副本就带她出来玩的，他居然一时没想起来，他浅浅懊恼了一下。
金鳞将木偶拿在手里，紧贴胸口呼唤小离，小木偶散发出一股热意，眼前的空间出现了一瞬的扭曲，下一秒，小离赫然出现在那里。
小离不似之前那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她穿着水红色的小裙子，两条黑亮的辫子柔顺地垂在胸前，发尾还绑了两个蝴蝶结，圆嘟嘟的小脸蛋几日不见变得柔嫩了，黑亮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像是两弯月牙。
“哥哥！”
小离一个飞扑，一头扎进金鳞的怀里。
“小离是不是还没去上过学？哥哥这几天都在学校里哦，我们俩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好？”
小离开心地直点头。
她见到过的最远的风景，就是在坠楼那一刻看到的远方的人烟建筑。
虽然金鳞后来带她出门玩过，实际上，在她活着的时候，连草地是什么样的脚感都没感受过。
她那短暂又痛苦的一生，目光所至的始终只有那一扇小小的窗户。
一大一小拉着手，走出了教学楼的大门，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恰逢一阵风带来了远处的气息。
两人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气味，塑胶跑道的味道，混杂着青草的清新，还有食堂的油味，宿舍的潮湿味。
金鳞是因为太久没回过学校，一时生了怀念的心思，小离则是不管这个世界好的坏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她喜欢接触。
楼上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对兄妹，平静无波的眸子似乎在某一刻轻轻颤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