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然闻言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颤抖:“王爷,民女只是普通闺中女子,如何能接触到李平?我与他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什么线索可以透露给他,你说我威胁白氏下毒,可白氏本就与我关系不好,怕不是她为了摆脱嫌疑,故意诬陷我?”

她这一番话,便将罪责全都转移到了白氏身上,真是好厉害的反咬一口。

柳月一听,这哪还得了?当即跪了下来:“王爷,柳依然之前还让我在二姐姐开的脂粉铺子里面下毒!”

“下毒?柳月你真是疯了不成,什么话都张口就来!”柳依然听闻这句话并不着急,柳姝宁将她面上的神色尽收眼底。

然而还不等柳月继续说话,便又听见柳依然说道:“证据呢,我且问你,你便是要随意找来一瓶毒药诬陷是我让你陷害二妹妹的吗?你好狠的心,这般离间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方才还十分委屈的柳依然在这一瞬间,面上的委屈全部消失了,有的只有愤怒。

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可事实的确如此,柳月又如何能证明那瓷瓶是柳依然的呢,仅仅凭她一人之言吗?

柳月被这一幕全然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确实无法证明那个就是柳依然给自己的。

陈自明蹙眉,提醒道:“诬告可是要判刑的!”

被这句一吓,柳月的眼泪又不争气地从眼眶里面流了出来。

这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养在深闺的女子总是无法见识到外面天地的广阔,自然是会怯场的。

所以,她正并不是懦弱,为了护住母亲敢勇敢站出来,柳姝宁很是欣赏。

而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柳姝宁将瓷瓶呈了上去,说道:“这便是上次五妹妹交予我的瓷瓶,我去医馆找大夫看了,这里面装的不过是露水罢了,约莫是五妹妹从前看我总是被姐姐欺负,这才觉得里面是毒药罢了。”

陈自明接过,吩咐人去检验一番,确实是露水。

可真的是露水吗?

当然不是。

柳依然意识到,柳姝宁将瓷瓶里面的东西给换掉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据民女所知,五妹妹要被嫁到李家做妾一事,原本就是二婶提出来的,大姐姐是深闺女子无法接触到李平,可二婶到底是不同了。”

“柳姝宁!”

意识到柳姝宁在做什么之后,柳依然面色大变,而站在她身边的柳依泽面色也是难看至极。

“既然如此,那便将人带过来。”

不久之后,衙役便将沈氏给押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母亲!”

柳依然先前的平静思绪,此刻全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慌乱。

见谢辞修并没有要审她的意思,于是陈自明便主动担任了这个任务。

“沈琳,祖籍琼州,三十年前从南方逃乱跑到北方,后被柳真所救,嫁给柳真孕有二女一子。”

陈自明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文书,将沈氏的生平给读了一遍。

“你是否早就知道李家是豺狼虎豹,所以才将庶女嫁入,我说的可对?”

陈自明看向一言不发的沈氏。

“是。”

良久之后,妇人终于开口承认了,却又听她道:“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鬼迷了心窍,我愿意替我犯下的过错赎罪!”

“你为何要害徐氏?”

“我的丈夫纳了白氏为妾,我看不惯她,知晓她与徐氏关系很好,所以想要构陷于她于不义的境地,至于先前,柳姝宁及笄礼上的礼服绣有龙纹一事,也是我的所作所为,我不喜欢柳姝宁,我厌恶她,所以在柳姝宁带着大夫去给徐氏治病的时候,我才借机污蔑她。”

“府中巫术亦是我所为,我早些年也去南疆学过巫蛊之术,我只是想借机诬陷柳姝宁是被妖怪附体!”

她一口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依大昭律,陷害骨肉至亲乃是十恶罪一,况且,居然敢在私服里绣龙纹,更是大不敬之罪,此乃罪二,两者并犯,当被处以斩立决,你可有异议?”

柳依然焦急地看向沈氏,止不住的摇头,她期盼着母亲不要承认,一切都是还有转换的余地的,一定会有的!

“没有。”

可偏偏,沈氏所出的话,便是她最不愿听到的。

“既然如此,那便签字画押吧。”

沈氏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

“来人,将她拉下去,明日午门……”

陈自明的话还未说完,就瞧见沈氏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步伐加快朝着朱红的柱子上狠狠撞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公堂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柳姝宁嘴唇不自然张大几分,耳边传来嗡嗡声。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不该是这样的!

她只是借机让谢辞修询问沈氏的身世,她始终坚信沈氏与南疆脱不了干系。

沈氏还背负了很多谜团,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救人!”

谢辞修站起身子,目光狠毒。

轻云上前检查片刻,随后摇头,拱手回道:“王爷,她服了毒,现如今已经中毒身亡了!”

在来之前的路上便已经服毒,她坦然做好替柳依然赴死的准备。

可这不是柳姝宁想要的!

柳依然见此,再也忍受不住痛哭起来。

柳依泽不忍见到这副场景,转过身将头看向柳姝宁,眼神里充斥了滔天的恨意。

沈氏死了,按理来说,柳姝宁应该是觉得十分痛快的,可是并没有……

她看向谢辞修,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这与她预料之中的全然不一样,究竟是何人从中作梗?

谢辞修对上柳姝宁的视线,视线交织,谢辞修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贤。”

沈氏的出现打断了审讯节奏,她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责,又无实质证据证明是柳依然所为,所以到此,即便是谢辞修,也只能就此作罢。

柳姝宁开始回忆起了自己的计划。

那时,她去白氏的院子里,白氏同自己说柳月一大早就出了府,那时柳姝宁便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劲,往日,就算是去东市的铺子里,也是柳姝宁先出府,柳月才会出府。

柳月不会莫名其妙出府,柳姝宁联想到上次在李府的所见所闻,便心里有了答案,她们将柳月支走,便是为了拿柳月威胁白氏指认自己才是幕后凶手。

“柳姑娘,且慢,我们王爷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