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流涌动的成人仪式
充斥着暖意的白光包裹着少女的身躯,如同九个月前一般,让她昏昏欲睡,不过,随着光芒逐渐暗淡,一丝微微的寒意逐渐从周身传来,带着清晨那新鲜的空气,将她的困意缓缓驱散。
“呼——”
轻吐一口浊气,少女的眼眸缓缓睁开,眼前出现的,不再是寂寥无垠的荒原,而是那扇象征着传承之地入口的黑白巨门,巍然不动,沉默地见证她的归来。
“终于。。。出关了。”
感受着清晨那略带凉意的微风,纳兰嫣然低声喃喃道,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安心。
辰时刚过,东方天际浮起一抹金辉,透过云雾洒落几缕,映在少女的侧颜上,温暖而柔和。
抬手遮挡着那许久未见的天光,一时之间,纳兰嫣然的心中千思百绪翻涌而出,然而片刻之后便被她缓缓压下,凝练为最质朴的敬意。
带着那对历代宗主的尊崇与敬意,她对着生死门深深鞠了一躬——
“咦?”
弯身而下时,纳兰嫣然忽然一怔,旋即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的腰间,原先的木剑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生死门中那给予她试炼与传承的墨绿妖剑。
“嗯——前辈?”
纳兰嫣然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然而料想之中的妖异声音却并未传出,剑柄之上的血瞳也没有睁开。
“‘用你的剑插入石砖’”
“‘木剑插石砖?’”
“‘不要质疑本座!’”
脑海深处,蓦然浮现出先前的对话,纳兰嫣然心头猛然一跳,喉咙微滚。
难道说。。。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纳兰嫣然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腰间的孤鸾剑,从中并未感觉到生灵的气息,旋即大着胆子伸手向那剑柄搭上——
不过,再一次让她失望了,墨绿色的剑柄之上,只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而其上的血瞳,依旧紧闭。
“呼。。。还以为又要捉弄我。”
纳兰嫣然内心松了一口气,联想到进入光隙之前,云破天似乎又嘱咐了些什么,便立刻有些恍然了。
“斗尊阶别都可以使用的武器吗。。。”
轻轻感叹了一声,随后将孤鸾剑从腰间取下,纳兰嫣然轻轻掂量了一下,发现那重量竟然与先前她所佩戴的木剑无二,轻盈如羽,又回想起云破天所说,这剑是用九妖蜃龙的头骨所打造,不禁心中微微一动。
说不定,之所以这种魔兽战斗力不行,就是因为骨肉太脆弱,所以才只能去修灵魂?
这个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她很快甩了甩头,将其抛诸脑后。手腕轻翻,孤鸾剑在空中划过几道凌厉弧线,呜呜风声回荡,锋利程度不言而喻。
只是,这剑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血瞳又到底有何作用?云破天似乎并未提及。
“果然还是不靠谱。”
不由自主的轻声念叨了一句,纳兰嫣然的嘴角却微微扬起,正如司空茗所言,云破天虽然嘴上刻薄,但行事却极为用心,不仅是将魂技传承给她,连自身佩剑也一并赠与,甚至还有那石砖之下的不明之物。
不过,心中敬意流转过的同时,她对云破天过往的好奇也加重了不少,毕竟对传承之人如此上心的宗主,对待宗门会是那般随意的态度,自然是有个中缘由的。
“老师并未前来,师祖也不在,看来他们应当不知道我出关了。”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云岚主峰,纳兰嫣然收回孤鸾剑,自言自语道。
既然生死门前并没有人等待着自己,那便说明自己的这次出关,和以往的宗主的确不同,以前传承结束时,生死门内都会传出剑鸣,那锋锐之声嘹亮清明,足以传遍整个云岚山,届时自然有人前来迎接。
至于如今只有自己一人,是否会是宗门内出了什么事,她倒是不担心,毕竟如若有事,云破天便会告诉自己了,而她现在所在意的,便只有那成人仪式了。
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着装,纳兰嫣然还是决定先回宿舍洗漱一番,换件衣裳便赶往纳兰家,至于那石砖之下的东西,便还是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再说。
而成人仪式一旦结束,她也就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届时。。。
“萧炎。。。”
少女声音呢喃,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随后轻灵跃起,朝着山腰处的索道掠去。。。
。。。
纳兰家·院中
今日的纳兰主院,比往日更加热闹非凡。
这座占地数千平的庭院,此刻已被彻底清空,精雕细琢的景观摆设皆被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以珍贵木材制成的奢华桌椅,其间落座了不少宾客。
这些人或是衣着华贵,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几分贵族气质的优雅,或是魁梧壮硕,穿着仙风道骨的宗派袍服,浑身上下都隐隐散发出淡淡的斗气。
这些形色各异,却代表着帝国上流势力的人,今日齐聚于此,皆是为了同一件事——
那便是帝国三大家族联合举办的成人仪式。
宴席中间,一座宽阔的圆形高台赫然矗立,中央位置,则是一块黝黑沉稳的方形石碑。
作为成人仪式之中的第一环节——等级测试,今日,那三大家族的年轻一辈,皆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十六年以来的修炼成果,向所有人展示。
此刻,台下的年轻一辈虽各自端坐,但不少人的掌心已微微渗出汗意。
毕竟,天赋与努力究竟是否足够,今日便要当场揭晓,而在场众人之中,并非所有人的实力,都足以匹配他们背后的显赫姓氏。。。
而作为东道主的纳兰家,今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往日悠闲的府中仆役根本不足以应对如此规模的宴席,不少家族子弟亲自上阵,穿梭于席间,不仅负责布置会场,甚至连端茶倒水、奉上点心的小事,也不得不亲自操持。
至于身为家主的纳兰肃,此刻更是分身乏术,他既要与那些上流人士寒暄,又要吩咐安排族人分工,然身为斗王强者,此刻也丝毫无法借助斗气来为自己分担半点压力。。。
。。。
时间缓缓流逝,距离仪式开始的巳时,已经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此时,院落之中几乎已座无虚席,谈笑声、议论声交错回响,三大家族的高层尽皆到场,不少受邀而来的贵客,也趁此机会结交人脉,攀谈寒暄。虽说仪式结束后还会有家族聚会,但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三大家族的内部宴席,因此,对许多人而言,现在这个时机尤为重要。
高台之上,纳兰肃负手而立,静静伫立于石碑旁。作为纳兰家的家主,他自是要亲自主持仪式,宣读开场之辞。
只不过此时的纳兰肃,神色虽然庄重平和,但是袖间的手掌之上,却是隐隐有汗意渗出。
先前他便和下人确认过了,直到昨夜为止,生死门都没有任何异动发出,而云韵那边给出的消息,也是依旧并不知晓纳兰嫣然的出关时机。
虽然他心中有数,云岚宗的宗门传承皆是要持续数年,可那些传承失败的流言早就传到过他的耳中了,若非他每隔数日便亲赴云岚宗,确认嫣然的魂牌依旧完好,恐怕早已按捺不住,亲自闯入云岚宗禁地寻人了。
忽然,在那些嘈杂的交谈之中,一道带着不耐的声音自众人之中响起——
“已经等了七天了,纳兰家的小姐今日怕是也不会现身吧?成人仪式,还是尽早开始的好。”
由于席间多是身份尊贵之人,谈话间皆刻意压低音量,甚至有人以斗气隔绝自身对话,唯独这句话,突兀得几乎响彻全场。
一时间,院落之中一片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出言之人面相年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着赤色袍服,其肩膀处绣着象征皇室的蓝色异兽,正斜倚在椅背上,神情倨傲。
见状,宾客们皆是心中一动,彼此对视一眼,却无人愿意替那身为东道主却被呛声的纳兰家接话。
纳兰肃面色微变,那皇室青年他有些印象,作为帝国有三大元帅之一狮心元帅的儿子,他对帝国军队内部的一些隐秘也相当了解。
而此人,便是三大元帅之中,自皇室出身的破山元帅之子。
余光看了一眼那主位之上正在闭目养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加刑天,纳兰肃心中也是有些许怒意闪过,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罢了,年轻人心智不足,怎么连那位身为皇室守护者的老者都是视若无睹?
而碍于那位帝国之中的最强者的存在,纳兰肃也只得压下心中怒意,对着那先前出声的皇室青年拱手作揖,强行挤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破山元帅之子,劳烦久等了,不过历届成人仪式皆是在巳时举办,所以此间等候也并非只是为了家女。”
然而,让纳兰肃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已经算是示弱的话语,却并没有堵上青年的嘴,反倒是让对方蹬鼻子上脸了起来——
“哼,等了七天还说不是?我看别说是出关无望了,别栽到里面再说吧。”
青年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斜瞥了一眼那面庞之上已有愠色闪过的纳兰肃,随后毫不在意的继续与身旁之人攀谈起来。
此言一出,四座寂然,原本安静的坐席之中,此刻竟然只剩下青年的笑谈声。
而另外两大家族,木家与米特尔家族中出席的高层,也是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心中其实有数,纳兰肃将女儿送入云岚宗这件事,让与那宗门势若水火的皇室并不怎么开心,如今甚至已经会在这公开场合出言不逊,而那加刑天,居然也是一副默许的样子,让得众人心中都是有些唏嘘。
就在坐席内的氛围即将回到先前之时,一道冷笑却是如春雷乍起:
“呵,阁下出身皇室,怎的如此焦躁,连这最后一刻钟都等不得?看来皇亲国戚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众人皆是大惊,那本来泛起的吵嚷之声,霎时间归为死寂,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席间角落处,一道身披宽大黑袍的身影静静端坐,此刻正缓缓品着杯中香茗,而在那黑色兜帽之下,其相貌却是难以被人看清。
那皇室青年同样一怔,根本没有料到在加刑天在场的情况下,还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在发现对方的穿着并不属于任何家族之时,心中自信暴涨,猛地站起身来,指向那黑袍人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子如此放肆?!”
黑袍之人却犹如并不知晓青年的出身一般,将茶盏缓缓放下,指腹摩挲着茶盏的沿口,淡然道:“若是无人管教,我倒是不介意代你那长辈教训一二。”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内心巨震,心道这是哪来的毫无见识的乡野匹夫,敢当着那位麻袍加老的面口出此言。
而这毫不客气的语气,也让正在闭目养神的加刑天缓缓睁开了那苍老的双眸,那身并不起眼的粗布麻袍之下,一股凌厉的气息淡淡散发而出,令这会场中的宾客浑身一震。
在座的人,在斗气修为上都不会太弱,有不少人,甚至是当面领教过加刑天的破山斗气,此刻再次感受到那股斗皇巅峰的气势,众人看向黑袍人的目光之中,都泛起一股怜意。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同时,那黑袍人却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从果盘中扯下一根香蕉,饶有兴趣的剥着皮。
见状,加刑天心中微动,能在他的威压之下不受影响的人,在这加玛帝国之中绝对难寻,哪怕那只是他随意散发而出的斗气。
好奇之下,加刑天选择主动将斗气释放而出,向着黑袍人探查而去,然而,在那斗气接触后者的瞬间,他却微微一怔,旋即目光巨震——
以他斗皇巅峰的实力,居然无法看破此人境界?!
在他心中尚且充满震惊之时,那青年却坐不住了,认为那黑袍人只是在逞强,仗着加刑天在侧,张口就欲继续喝骂。
“怀尘,坐下。”
一道略带嘶哑却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之音,自加刑天的口中传出,不只是那青年,连会场中的众宾客,包括那台上的纳兰肃,此刻都一脸震撼,旋即目光又移向那神秘莫测的黑袍人——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