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礼毕,餐宴开始。
林妍被邢英雪安排到和她朋友一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在她们的交谈中,林妍才知道邢英雪是京北邢氏家族的千金。
早在京北工作多年,她对邢氏家族有所耳闻。
刑氏祖辈从军,父辈从商,在政商两界都属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邢氏企业涉猎颇广,地产、金融、影视都有布局。
在京北,无人不知道邢氏。
这不是一般人能攀爬到的阶级。
这一刻,她好像能理解宋延峥的选择了。
毕竟大多数男人,都是理性的。
许是邢英雪和她朋友们打了招呼,同桌的每一个人都举起酒杯不停地敬她酒。
林妍觉察到了这些人的不善。
但为了不破坏婚礼气氛,她还是一杯一杯喝了下去。
她不喜欢喝酒,只是曾经工作时偶尔陪领导应酬,便学会了喝。
但酒量,还是没练出来。
一如既往的差。
等她喝得有些眩晕时,林妍知道该撤了。
她拿着包摇摇晃晃地起身,身旁的人却将她死拽住不让她走。
接着,又是一番恶意灌酒……
另一边三楼私人休息室,一位面目严肃、隐着一身怒气的中年男人推开了房间的门。
不顾身后女人的阻止径直冲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邢彧。
邢彧见到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起身,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声“父亲”。
话音落下,一个结实的巴掌朝邢彧脸上用力抡了过去。
脸被打得侧向一旁,但他面色捕捉不到任何一丝神态。
女人被这一巴掌吓得不轻,气恼地推了一把中年男人,大声叱道:“仲华,这是你儿子!你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动手!”
邢仲华拧着威严的眉心,眼中没有半分对邢彧的疼惜,一言不合开始数落他。
“邢彧,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英雪结婚你不下楼参加婚礼在这儿躲着干什么?一家人拍个全家福就差你!非得老子上来亲自请你是吧?你好大的面子!”
“你不是不喜欢我露面?这全家福没我也罢。”邢彧没有表情,但沉冷的气场并不输邢仲华。
“你这混账!”手又高高抬起,但最终没落下。他压着怒气,继续说。
“邢彧,我还以为你这次愿意回来是转性了,没想到还是这副自命清高、自以为是的模样!”
邢仲华抬指点了点邢彧的胸膛,贬低他:“你记住,你没有资格傲!没有邢家你什么都不是,你但凡听老子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乡下当一个破拳击教练!”
邢彧轻哂,扬起一丝不屑的笑。
“我过得很好,不劳您操心。你有那个精力,多关心关心躺在家里活不了、死不成的邢墨吧。”
似是戳中邢仲华的痛楚,他嘴唇剧烈抖动着。
女人瞧见架势不对,赶紧朝他使眼色。
“阿彧,你少和你爸说两句!你爸现在正在气头上。你都快三年没有回来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和你爸聊聊?”
邢彧寒凉的视线落向她:“冯链,金鸡影后,演戏演上瘾了?”
冯链表情一僵,索性暗中拱火。
“阿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认我这个妈,我接受。但是仲华是你亲生父亲,邢墨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说话着实有点不知分寸!”
“你也三十了,不是个小孩子!你不喜欢我无所谓,但你爸这几年身体很不好,你一回来不该这么气他,别那么自私好吗?”
“你别和这浑账说那么多废话!”邢仲华恼怒接过话,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邢彧,你回来就得守规矩,要么你就别回来!看到你就心烦!”
邢彧:“看我不顺眼,您可以试着把自己弄瞎。”
“你!”
邢仲华差点没喘上气,操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朝邢彧猛咂过去。
水杯哐当一声落地,邢彧额头被砸伤,隐隐透着血红。
“逆子。”邢仲华胸口剧烈颤抖着,咬牙切齿:“你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额头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灼烧感,但他没有一丝痛感。
大概是从小被他打多了,这点疼倒是显得漠不挂齿。
“父亲,我可不能死。”邢彧语调平仄:“邢墨已经成了植物人,我要是死了,你不得断子绝孙。”
邢仲华两眼一闭,气到头昏脑涨。
冯链赶紧扶着他,拍着他的背:“仲华,你心脏不好,医生说不能大怒,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啊!”
“阿彧,快给你爸道歉!”
“他命硬。”邢彧冷然启唇:“气不死。”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位身着中山装的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脸上虽堆积的松垮垮的皱纹,但高挺的鼻梁和有力的眼神也掩不住曾经年轻时候的风华。
老人站定在他们中间,威慑力十足。
他扫了眼邢彧脸上的巴掌印和额头上的伤,声音如洪钟般质问邢仲华:“你打的?”
邢仲华方才的气焰褪去一半,无奈:“爸,这逆子欠收拾!”
话音落下,邢老爷反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力道很重,声音响脆。
邢仲华一愣,一把年纪了还被老头子打,主要是还当着邢彧这小子的面打,着实让他颜面无存。
“爸,你打我干什么?”
冯链也替他鸣不平:“是啊爸,仲华只是正常教育孩子,你就算再偏袒阿彧你也不能对仲华动手吧!”
邢老爷拐杖一拄,拧了她一眼:“不对他对手我对你动手?我们爷孙三代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妇人插嘴。”
冯链不敢接话,低下了头。
“还有你!”邢老爷严声斥责邢仲华。
“跟个莽夫一样,动不动就动手打孩子!从小到大还没打够?我扇你一巴掌你乐意?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连个父亲都当不好,除了会动粗你还会什么?”
“爸!我……”
“你什么你?”邢老爷赫然打断:“跟鬼上身似的发疯,已经不是一把糯米能治得住你的事儿了!”
“今天小雪结婚,我不和你多扯,自己呆一边反省去!”
邢仲华还想说什么,冯链识趣地拉着他离开。
邢老爷年轻时从军,曾是京北战区驻军老司令。
各界达官贵人,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在整个邢家也是话事人,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老爷子惹不起,但躲得起。
房间只剩下爷孙二人。
邢老爷看着邢彧受伤的额头,板正的脸上浮过几分心疼。
“疼不疼?”
“问题不大。”
邢彧在他身边长大,他从小喜欢把苦往肚子里咽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
邢老爷调侃他:“你拳打得这么厉害,干嘛不打回去?”
“我怕被雷劈。”
邢老爷摇头一笑,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审视他。
“说吧,平时打死都不回家这次为什么愿意回来参加小雪的婚礼?”
邢彧也跟着坐下:“当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