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银珠和乐心趴在床上,浮生轻轻替她们上药。

银珠闲不住,问在窗边喝茶的许知意。

“王妃,奴婢都快好奇死了,您就说说呗!”

许知意不慌不忙的抿口茶。

“裴侧妃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我便让她忘不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

银珠和乐心齐齐露出失望的神色。

浮生心中好笑,戳了戳她们红肿的屁股。

两人夸张的叫一声。

“浮生你轻些!”

浮生抿唇偷乐,“王爷是拿姐姐们泄私愤呢,王妃又怎么可能真的光天化日下杀了裴侧妃。”

想了想,她又认真地说。

“要杀也得月黑风高的时候动手啊!王妃,您觉得奴婢说得对不对?”

许知意没好气白她一眼。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那种人还不值得脏了咱们的手,小小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

乐心一向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心中好奇。

“那王妃,裴侧妃以后会怎么样?”

许知意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远处的屋顶上。

空无一物。

“也没什么,日后裴侧妃的胃口会变得十分好!”

银珠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裴侧妃现在就挺肥了,胃口要是再好一些,岂不是没眼看了啊!”

困意袭来,许知意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回屋睡一会,你俩也休息会,经此一遭,应是没人敢再来寻事了。”

说罢,她起身,一双杏眼水汽氤氲。

果真,接下来的几天,梧桐院无人前来打扰,经过那天的事,所有人恨不得能绕着走。

裴北北醒来后,身体未觉任何的不适,反倒是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吩咐下人提前摆了饭。

八菜一汤,两碟点心,最后又喝了三盏茶,竟还是觉得腹中空空。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们面面相觑。

裴侧妃能吃众所周知,可不知道她这么能吃!!

有机灵的丫鬟觉得情况不对,将此事告诉了祁西洲。

陈府医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一次,脉象并无异常,但他心里却十分笃定。

王妃肯定是动了手脚的!

不过,又不伤性命,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侧妃是习武之人,消耗本就比普通人大,胃口好一些也无可厚非。”

裴北北本就觉得她们小题大做,如今听陈府医这么说了,更加放心。

她开始着手准备开火锅铺子的事,一忙起来,也顾不得找许知意的麻烦了。

期间许知意跟着祁西洲,夜访过皇宫三次。

平昭帝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可他心里清楚,自己剩下的时日无多了。

三个半月,要做的事情太多,给他的时间却太少。

好在有祁西洲,他不止有领兵打仗的勇猛,头脑更是冷静睿智,奏折中大部分的事情经由他手,处理的相当稳妥。

太子反倒显得游手好闲起来。

他纳侧妃的事一拖再拖,皇后看哪家的贵女都觉得差强人意。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栖凤殿近来多了不少生面孔,禁军中也少了很多熟悉的人。

后宫上下,都在为太后回宫做准备。

太后的宫殿一直有人打理着,可到底闲置了三年,少不得要着人修葺。

此事,少不得皇后出面,便也顾不得思考近日来奇怪的事。

就是因为这大半个月的疏忽,令皇后每当想起,就后悔不迭。

十月二十一,难得的晴天,裴北北的火锅铺子正式开张。

开业当日,人头攒动。

门头上悬着大红的绸带。

开业促销,买一送一,酒水半价,小食一律免费。

许知意坐在福满楼三楼的包间中,此处恰好能看到裴北北的铺子。

裴念川冷哼一声。

“安王还真是大方啊,将这么一处好地方给了裴北北,姐姐,这样的狗男人你还不赶紧休了?”

许知意斜睨他一眼,端起茶抿一口,秀眉微蹙。

“你这烹茶的功夫实在是......”

裴念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公子那烹茶的手艺我自是学不来,姐姐就凑合着喝吧,好在这茶可是上好的云雾。”

此刻正是晌午,福满楼的大厅里几乎空无一人,零星的几桌,也只是因为没在火锅铺子抢到位置。

“姐姐这样下去,福满楼的生意该怎么办?”

裴念川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许知意的指尖轻轻拨动了几下算盘珠子。

“月银一文也不许少,每日蔬菜和肉类都要最新鲜的,她那铺子开不了多久的。”

据说裴北北的火锅铺子采取的是自助式。

京城但凡有点名气的高门贵户,用膳的时候都是有专人布菜的,他们怎么可能自己举着盘子去选菜?

想到那场面,许知意就忍不住发笑。

“姐姐为何如此笃定?”

“也没什么,换成是你,愿意自个端个盘子去跟一群普通百姓抢菜?还有那免费的小食,呵呵。”

好些百姓就是冲着免费去的。

要是小食供应不足,或是太过廉价,又没办法吸引人。

只这一项,开销就相当可观。

更别提酒水半价了。

京城的酒水销售几乎全把控在各大世家手中,裴北北如此做,短时间倒也无妨,长此以往,岂不打乱了原定的规则。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包间的门打开,何陵景缓步进来。

他今日着一袭玄色锦袍,衣摆下暗金祥云纹若隐若现,墨发高束,眼神清冷。

“兄长。”

何陵景轻轻嗯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不进去瞧瞧?”

许知意笑着摇头。

“有什么好看的,新鲜劲一过,她那铺子便撑不住了。”

裴念川十分有眼色地替他斟了杯茶。

“公子尝尝。”

何陵景啜一口,眉心紧拧。

“浪费了我的茶!”

说罢,将壶中的茶水尽数倒掉,重新碾茶,用开水冲泡,往复三回,才倒出一杯,推到许知意面前。

“尝尝。”

初入口微苦,旋即茶叶清香味在口中蔓延,带着丝甜。

许知意笑得眉眼弯弯。

“果真还得是兄长烹的茶。”

裴念川不满的哼一声。

“你们聊,我下楼看看。”

一时无言,只听得炉上茶壶发出咕噜噜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