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着客栈的酒旗,今夜的风有些大,吹得旗旌猎猎作响。

谢闻声洗漱好,百无聊赖地准备睡觉。

临近年关,前往京中述职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许多在城门关闭前没有到达京城中的官员,就会带着家眷留宿在京郊的几个客栈中。

今夜,这个客栈就住了不少官员。

不过索性他们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那些赶了一天路的官员并不会在夜间还无聊地待在大堂,他们的家眷就更不必多说。

根据停在客栈外的马车来看,除了他们这几个人以外,应该至少还有两三个携家眷的官员在此留宿。

一般官员入京述职,是不需要携带家眷的,若是他们带着家眷一起来了,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是即将被调任入京的官员。

而原文中对此也多有着墨。

原本驻守一方,待在自己封地上的傅国公被调配入京,成了后来男主造反登基的主力支持者。

凉州刺史在外待了三年后,回京直接升任兵部侍郎,官级不合常理的直上一品。

另一个是谁,原文中没有描述太多,想来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不过这些事现在还轮不到她去操心,谢闻声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沉沉地睡了过去。

“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

“快跑啊……”

橙黄的火光印在谢闻声的眼皮上,她被周围嘈杂的叫嚷声吵醒,一睁眼,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冒起了熊熊烈火。

厢房的门被猛地撞开,脸上蒙着湿布的小二冲进来,焦急道:“客官快走,走水了!”

说完,便直接从房中退了出去,继续去敲门叫人。

谢闻声来不及多想,干脆利落地披上外袍下了床,将那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药材和那枚龙纹玉佩,狂奔下了楼。

客栈中争先恐后地跑出来许多人,索性火势并不大,店小二叫嚷通知得又及时,逃出来的人虽有些狼狈,但却没有人出意外。

谢药被拴在客栈的小院里,早就被这大火吓得嗷嗷乱叫,见谢闻声平安出来了,才焦急地蹭了过去,委屈的呜咽着。

谢闻声没心思安抚它,她现在正在逃出来的人群里找沈靖川的踪影。

那些灰头土脸的官员家眷早就进了马车,各家下人和客栈小二都在争先恐后地灭火。

谢闻声只在灭火的人群中隐约看见了沈靖川的其中一个侍卫,其余的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晨雨,都不见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脸色阴沉了下来。

沈靖川不可能没有跑出来。

他现在不在外面,只能说明这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客栈。

客栈中绝对有什么密道,他就是通过那个密道离开的。

谢闻声知道这人不信任自己,可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是一起回来的,沈靖川却带着几个下属从密道离开,为了防着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漏出来。

该死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都被喂了狗了。

谢闻声自认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靖川,别说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就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可这人别说对她存一点感激之情了,就连半分信任也无。

她捏住谢药的狗嘴,止住它的呜呜叫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今日客栈这火不知是谁放的,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火并非是针对沈靖川的。

毕竟他们逃出来这件事除了沈靖川自己的人以外,就没有旁人知晓了,大概率是针对那两个刚回京的官员的。

谢闻声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空无一人的小树林,摸了摸脸上的易容,神情是少有的难看。

她的易容材料虽说质量极好,十分防水,但却并不耐高温。

而客栈虽然火势不大,但她住的房间离起火点比较近,温度相对而言更加高,相应的,她脸上的易容也被毁得大差不差了。

好在天黑,她跑出来后又立刻钻到了角落,没有人看清她如今这副面目全非的恐怖模样。

谢闻声有些无奈地将脸上的易容残渣一一抠掉,蹲在谢药的旁边叹了口气。

她跑出来时只来得及抢救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像易容材料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带出来。

看来在她找齐易容所需的材料之前,是暂时不能回王府了。

药王谷也不能回去,若是她离开太久,沈靖川势必会派人来找她,而他又知晓药王谷位置,到时若是被撞见了就不好了。

可难就难在这。

她易容所需的材料比较复杂,若是不能回药王谷去的话,就只能进王府拿了。

毕竟在王府中,她原先居住的那间房中,还留有许多易容材料。

得想个办法混进王府。

可王府哪是这么好进的?

谢药的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绿光,它有些冷的抖了抖,往谢闻声的身边靠得紧了些。

看它这副哆哆嗦嗦的样子,谢闻声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点冷。

在药王谷中待久了,竟然忘记了此时的京城还是银装素裹,这片小树林的地上也铺着一层薄薄的雪。

她出来时只在身上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袍,此时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将外袍拢紧。

真冷啊,这可该怎么办,这荒郊野岭的,她手中又没有银钱,暂时还不能回王府,只能待在外面流浪。

谢闻声咬着唇纠结了一下,扭头看向远处的客栈。

客栈的火虽然已经熄灭了,但那些马车旁却围着许多手举火把照明的下人,将那一块地方照得亮如白日。

几个早已整理好仪容的官员正在客套地攀谈,客栈的掌柜点头哈腰地站在他们面前,连声道着歉。

京郊只有这么一家客栈,相必这几车的人今夜无处可去,只能在马车中休息一晚了。

谢闻声的眼珠转了转,想到个危险的办法。

若是她就这么穿着单薄的在雪夜中待一夜的话,保不齐要被冻死。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铤而走险,尝试着去偷一件衣裳。

毕竟这些富贵人家的财帛衣物,都是单独装在车队最后的几辆马车上的,说不准她只要悄悄地去试一试,就能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