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不管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荒唐,事都还是要谈的。

总不好白来。

宁阳坐下,道:“殿下想从哪里开始谈?”

可谢之朝不语,似乎想到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

只见他先默默从衣裳中寻出一个小瓷瓶,然后走到宁阳身边。

“小皇嫂自己上药,还是我来?”

宁阳这才想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还是先处理一下的好。

她拿走药瓶。

“我自己来吧。”

宁阳凭借着痛感,往自己伤口处倒药粉,但因为实在看不到伤口,药粉倒得还是有些偏颇,还散到了肩头。

谢之朝看不过,拿回了药瓶帮他,他先是将药粉倒在自己指腹,随后均匀的抹在宁阳伤口处,那姜黄色的药粉碰到湿润的伤口后,慢慢融化,最后糊在伤口处。

宁阳身子紧绷,道:“说了我自己来。”

谢之朝:“这药很贵,你那样太浪费了。”

宁阳:“用着我的血,还嫌给我的药贵,殿下这说的是人话吗?”

谢之朝帮她抹完药,将瓶子又放到她手中。

“药送你了,不是本王吝啬,小皇嫂若是愿意去找懂医之人了解一番,自己也会怨自己方才暴殄天物了。”

宁阳半信半疑。

谢之朝补充道:“一日敷两次,三日,那伤口便不见痕迹。”

宁阳吃了那么大的亏,这药就算再怎么珍贵,那都是她应得的。

她收起药,“行,那殿下现在可以开始谈事了吗?”

谢之朝:“小皇嫂说了算。”

宁阳便也不客气,道:“那想必殿下知道我想问什么。”

她将身上的被子又裹得紧了点,整个人如个粽子一样,模样虽略显滑稽,但表情很是严肃。

谢之朝垂眸,略略点头道:“小皇嫂想问方才本王的病症?”

“自然。”

“看来小皇嫂的预知梦里,没有告诉你本王有恶疾一事啊。”

宁阳不置可否。

她确实不知道谢之朝有这毛病。

前世她当阿飘时,也没看到过。

但她当阿飘时也没时时刻刻跟着谢之朝,还有不少时间围着家人转呢,所以她甚至不能确定前世谢之朝登基时,这病有没有治好。

宁阳:“我确实没梦到这个,所以殿下这是什么病?”

谢之朝道:“热症,老毛病了,只是不想这病居然越来越严重,今日泡冰池散热晚了些,便失态至此,本王也没想到。”

其实谢之朝今日在府中就有些不适了,原本想早些去春月楼泡冰池的,但临时改道去宁家凑了个热闹。

可过去,他这样拖延一下也没什么大碍,可见白云观的道长说得对,他这症状,会随着年岁增长而变得愈发严重,难以掌控。

说罢,谢之朝用有些玩味的目光看着宁阳,道:“今日这事,就当本王欠小皇嫂一个人情,不过有一说一……小皇嫂的血,滋味格外好些。”

他这么一说,宁阳又想到他那副嗜血水妖般的模样,刚消了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看来殿下喝过不少人血。”

“记不清了。”

宁阳又问:“所以说,此病发作需得要及时泡冰水降温,如若不然,就要用人血?”

谢之朝道:“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行,得是女子的血,若是男子的,适得其反。”

实乃奇病。

“再无其他解法?”

谢之朝道:“倒也还有。”

宁阳问:“如何解?”

“行房。”

……

屋内诡异的安静了一秒。

宁阳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只感觉一阵后怕。

行房也能解,如果谢之朝方才理智全无时,要用的是这种解法,她怕是也难以逃脱。

谢之朝见她不说话,觉得她是被吓到了。

一个敢跑来跟他说什么江山易主的人,居然就被这两个字吓到,跟个呆兔一样杵着不回话了,实在有些好笑。

谢之朝又道:“此时是不是很庆幸,我选的是用你的血?”

宁阳见他面含笑意地说这句话,阴阳怪气回道:“是,我很庆幸,我庆幸的想给殿下您磕一个。”

谢之朝:“那倒不必。”

宁阳:“……”

她忽然觉得,谢之朝平时在外那种贱兮兮的纨绔样,只怕也不全是装的,怎么也得有两分真,才能装的十分像吧。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谢之朝是在等宁阳说话,而宁阳却是因察觉到谢之朝话中的奇怪之处。

他说,这是病症,还是老毛病。

若真是病,也从未听说过他找人治啊。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生性风流,就连重生的宁阳也只觉得他常来春月楼是为了营造浪荡废物的假态,谁知道他竟是有病?

有病不治王八蛋,这太反常了。

宁阳想得入迷,还是谢之朝喊她,才将她拉出思绪。

“小皇嫂,想什么呢?”

宁阳猛然回神,思绪回笼,圆溜溜的双眼盯住谢之朝,问他道:“殿下既有此怪病,为何从来没找人医治过?”

谢之朝:“你又怎知我没找?”

宁阳:“没听说过太医院有人给殿下看过病。”

谢之朝听到太医院三个字时,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太医院?”

他幽幽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道:“太医院里,多的是宫里各位主子的狗,只怕本王这病就是拜他们所赐,还找他们看病?可笑。”

他这话显然意有所指,看来这病的背后不简单。

宁阳又问:“那为何不找江湖郎中看看?”

谢之朝:“你怎知本王没找?”

“哦,也是。”

宁阳点了点头,她想到谢之朝是有不少江湖好友的,许是早就请不少人看过了,但是对于病情格外保密。

毕竟若真是有人害他至此,那他如今日日宿在春月楼当废物的样子,正是害他之人想看到的。

那他就把样子做足,叫人深信不疑,也方便他背地里各种筹谋。

谢之朝叹了口气:“只可惜,本王求医到现在,也未能将病治好,原本想将希望寄托于小皇嫂的预知梦,然你也没梦到。”

宁阳道:“看来是我梦的不够全面,让殿下失望了。”

谢之朝:“失望倒不敢,近来怀安难得开心,小皇嫂已经很让本惊喜了。

且小皇嫂虽没梦到如何治病,但一定梦到了别的趣事,说不定对本王更有用呢?”

毕竟先前在宁家,宁阳自己说了,即便他不去寻她,她也会想办法找他相谈。

可见,她还有别的事要说。

宁阳听他这般问,快速理了理思绪,将谢之朝的病况暂且放到一边,打算先谈自己原先的计划。

她道:“确实有别的梦,想来也是对殿下大有助益,但是在我说明之前,我想先与殿下把条件谈好。”

“什么条件?”

宁阳道:“我不想与殿下按次合作,太过麻烦,若要继续合作,便要长久。”

谢之朝问道:“要多长久?”

宁阳:“越长久越好。”

谢之朝挑眉打趣:“那干脆合作一辈子得了。”

宁阳:“好啊,这样最是简单明了,免得分分合合,利益纠缠不清。”

谢之朝笑了,“本王说一辈子就一辈子啊,那你怎么不干脆给本王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