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转移话题,大家果然没深究章安啃老的事。

反而把焦点都落在了楚绵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傅靳年的周身气息愈发冷冽,似乎随时准备出手干预。

楚绵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各位的好意心领了。”

她的声音清清泠泠,像山涧的泉水,悦耳动听。

“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玩味,“刚刚章少一番倾情演绎,声情并茂,已经让大家免费看了一场好戏。”

“珠玉在前,我这点微末伎俩,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毕竟,”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兀自得意的章安脸上,笑容加深,“总不能让大家看了猴戏,还要再额外付费吧?”

话音落下,场面有瞬间的寂静。

一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章安一开始也没听懂。

还以为楚绵是在夸他口才好,活跃了气氛。

他正准备再说几句,旁边一个稍微机灵点的同伴赶紧拉了他一下。

同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飞快地解释:“安哥,她、她好像在骂你是猴子……”

猴戏?

免费看戏?

章安脑子轰的一声,终于回过味来!

楚绵这贱人!

竟然敢当众拐弯抹角地骂他是耍猴的,供大家取乐?!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察觉到周围那些人看向他的视线里都带着几分戏谑和憨笑,章安脸色骤然一沉,酒精上涌,气得他双目发红。

这声轻笑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章安的怒火和屈辱感。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楚绵轻飘飘的一句话玩弄于股掌之间!

“楚绵!你他妈的说什么!”

章安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指着楚绵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装什么清高!不过就是个被谢家赶出来的野种!给脸不要脸!”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傅靳年原本就冰冷的脸色,此刻更是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楚绵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野种?

这两个字似是触动到了她的逆鳞。

霎时间,她眼底迸发出骇人的阴冷与杀意,直指章安。

傅靳年扶着轮椅的手指骨节泛白,修长的食指已经探到把手下方的一颗非常隐蔽的按钮......

没等傅靳年有所动作,楚绵却先动了。

她迈开步子,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还在原地叫嚣的章安。

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寒冷。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翻涌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戾气。

每走一步,周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几分。

那股实质般的杀意扑面而来,像无形的冰锥刺向章安。

他叫骂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这、这个女人……

她想干什么?!

稳住身形后,章安强装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在颤抖:“楚、楚绵,你别乱来!”

他试图用眼神警告。

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比他更冷,更狠。

“我爸是章氏集团的董事长!我是章家的大少爷!”他把家世抬出来当挡箭牌,“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章家不会放过你!”

“章家?”

傅靳年淡漠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京城,也算排得上号吗?”

轻飘飘一句话,却无异于宣判了章家的渺小。

傅靳年的话也提醒了周围的人。

跟傅家比起来,章家算什么?

傅二爷虽然不抵当年之威,但是一个章家与他而言,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众人刚开始还对傅靳年言语讥讽。

此刻,却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章安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看向周围,想找人帮腔。

然而接触到他视线的人,要么迅速低下头,要么移开脸,假装看别处风景。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傅靳年的霉头。

更不敢掺和进这种明显一边倒的冲突里。

被傅靳年的话和众人的反应彻底激怒,羞辱感和酒精一起冲上头顶。

章安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境,所有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啊!”

章安嘶吼一声,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挥舞着拳头就朝近在咫尺的楚绵脸上砸去!

动作又快又猛,带着豁出去的狠劲。

有人下意识闭上了眼,似乎不忍看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面。

楚绵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动。

但垂在身侧的手略微用力,便从裙摆上扯下镶嵌的豆子大小的珍珠,藏在指尖。

傅靳年的手再度放在按钮上方,只要略微用力,章安必定血溅当场。

他神色晦暗,杀意渐露。

目光扫过楚绵的指尖,男人放在按钮上的食指微顿。

就在章安的拳头快要碰到她时,楚绵指尖微动,稍一用力,小珍珠从手中弹飞,精准的击中章安的右腿。

众人都没发现那颗小珍珠。

傅靳年看见了。

下一秒,就看到暴怒下的章安突然瞳孔一睁,整个人‘砰’一声狠狠摔倒在地。

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了个狗吃屎。

额头狠狠磕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紧接着,两道鲜红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场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章安压抑的痛呼和粗重的喘息声。

楚绵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章安。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讥讽的弧度。

“啧。”

她轻轻咂舌,“连路都走不稳,还想动手?”

她甚至还摊了摊手,姿态无辜又嘲弄。

“各位都看见了,我可一步都没动。”

“是他自己摔的。”

这话简直是往章安的伤口上撒盐,还是狠狠地撒了一大把。

自己冲上去打人,结果人没碰到,反而摔了个鼻血长流?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

地上的章安又痛又气又丢脸,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狼狈到了极点。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右腿膝盖却痛得他龇牙咧嘴。

鼻血也流得更凶了,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旁边那个之前提醒他的同伴,此刻脸色煞白如纸。

他看看面无表情的楚绵,再看看气息冰冷的傅靳年,吓得魂都快飞了。

“安哥,安哥你没事吧?我们快走!”

他赶紧冲上来,也顾不上章安身上的狼狈,手忙脚乱地想把人扶起来。

另外几个跟班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啊!他妈的我的膝盖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