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扬抵达后没多久,老四约瑟夫也带兵抵达城堡下,顺便还带来了形似蛄蛹者的浅滩领首席骑士亨利克。
林恩逐一核对战损,老三与老四麾下总计伤亡五人,其中三人轻伤,一人重伤,唯一战死者是个荒民弓手。
据说还是翻墙时不小心摔死的。
战损少很正常。
白熊领打浅滩领,说白了就是乡镇大乱斗,百十号人打群架罢了,什么战术战法都比不过一条——人多。
浅滩领这边,能算职业士兵的,就八名封地骑士外加手下侍从,总计不会超过七十人。
这些敌军还都分散在各自的城堡庄园里,被林恩以绝对优势兵力分割包围或者各个击破,自然无法给白熊领的士兵造成多少伤亡。
林恩之所以要疯狂地爆兵,就是为了从军队人数上完成碾压。
管事庄头加农奴组成的征召兵那根本就算不上军队。
缺乏人身自由,每年要将大半的劳动时间折算为赋税,就一点可怜的份地收成还得应付各种苛捐杂税。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底层人又岂会舍身为老爷战斗?
更何况林恩还打出了沼地公爵与雅格娜的名号,同时严禁士兵劫掠村庄,领民一看是老爷们狗咬狗自然就不会瞎掺和。
事实上,不止底层领民选择做壁上观。
按照老三提供的情报,白橡树村的封地骑士连带其侍从都失踪了,显然也是做了观众。
谁赢,他们就会拥戴谁。
这一切都在林恩的预料之中,他带着马匪小弟们抢过不知多少贵族领地,早就总结出经验了。
只要他们不抢穷人,那穷人自然不会跟他们拼命。
他们是‘劳动的人’,本就没有拼命战斗的义务。
林恩又核算了一番战果,浅滩领总计八名封地骑士,包括亨利克在内的三人或是被生擒或是已经授首,城堡里围着三个,还有俩下落不明。
战局至此已经彻底明了。
只需拿下城堡,整个浅滩领以及五千领民都将落入他手中。
“把亨利克,还有那两具骑士尸体都挂起来,就挂在军营前面。”
林恩向士兵下达指令。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让城内守军看明白抵抗到底的下场。
与此同时,三百人的大军在城墙南面一字排开,大批旗帜迎风飘扬。
包括沼地公爵的金鹿旗、寒风伯爵的双松树旗,以及浅滩男爵的交叉芦苇旗,真可谓是仙之人兮列如麻。
芙洛拉看到下方光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用力扶住城垛才不至于瘫软在地,原本丰润的脸颊更是血色全无,瞳孔中充斥着惊慌与恐惧。
当交叉芦苇旗升起的刹那,她立刻明白,这一切都是来自雅格娜的复仇。
那个被前任浅滩领男爵送出去的小姑娘回来复仇了。
但这不可能啊!
芙洛拉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已经没任何威胁了。
毕竟她接连失去了父亲与丈夫,顶多就是个嫁过人的落魄贵族之女。
凭什么她能拉出一支如此恐怖的军队?
而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却连掌控个浅滩领都得仰仗情夫?
现在这个情夫还被吊在木桩上,看着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到底凭什么?芙洛拉痛苦地闭上眼,她见不得城下的光景,再多看一眼,她真会原地爆炸。
“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本来就是五点被吵醒,眼下再也支撑不住,只想回到床上好好补一觉。
也许一觉醒来,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她如是幻想着。
“大人,您必须要待在城墙上!”
好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还算清醒,没跟着她回卧室,而是将她带到城墙塔楼里稍作休息。
其中一名侍女甚至快步走向卧室,准备将三岁的小男爵带来。
等芙洛拉回塔楼小憩,城墙上的三名骑士看了看城下,又看了眼女摄政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面面相觑。三人走到城墙角落里,拉了个小群。
其中一名年轻骑士率先开口:“波瓦,你资历最老,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投了呗!投降一念起,顿觉天地宽啊!但波瓦不能直说,他能从两名骑士的眼睛里看到迟疑。
对于骑士们而言,在战场上投降心理负担很轻,甚至可以说几近于零。
毕竟是力战不竭被迫投降,那是光荣的、高尚的投降,是不会玷污骑士精神的投降。
但替老爷守城的时候投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都向三岁的小男爵与女摄政宣誓效忠过,眼下人家还在城堡里,而且没同意要投降,他们若率先投降,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这事要传出去,他们在贵族圈子里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新任浅滩领男爵肯定不会再重用他们,别的贵族也绝不会收留他们,只能去佣兵团或者加入马匪才有机会讨口饭吃。
“敌人似乎并不打算攻城,我们再等等。”
波瓦的回答很是圆滑,因为他知道内情。
只要雅格娜小姐一登场,就能让这两名年轻骑士彻底放下心理包袱。
事情的发展也正和波瓦预料的一样。
“雅格娜,到你登场了。”
林恩回到船上,将雅格娜请下了船。
他已提前扫清了全部威胁,能确保雅格娜及其腹中胎儿的安全。
在船上看热闹的利昂自然也跟着下船。
林恩搀扶着雅格娜走到交叉芦苇旗之下。
芦苇代表坚韧不拔,正是浅滩家族的族语。
当雅格娜掀开头上的兜帽时,城墙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绝大部分守军都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雅格娜小姐!”波瓦带头惊呼。
“我的天,真是雅格娜小姐!”
“小姐回来了!”
“等等,小姐的肚子好像有点大?”有眼尖的骑士看到了雅格娜微微隆起的腹部。
听到城墙上的声响,刚眯上眼的芙洛拉彻底绷不住了。
她不顾拖地的昂贵呢绒裙摆,迅速跑到城垛旁,正好听到雅格娜的宣言。
只见雅格娜站在迎风飘扬的蓝底芦苇旗下,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灰绿色的眼眸中是不容侵犯的威严。
“浅滩领的勇士们,我名雅格娜,是前任浅滩领男爵之女,你们都被我的继母芙洛拉所骗,现任男爵乃是她与亨利克通奸所生,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奸生子,但这并非你们的过错!是她用可耻而下流的谎言骗取了你们的效忠!
公爵识破了她的谎言,派出军队协助我夺回领地,白熊领男爵亦出手相助,如今我肚中的孩子才是浅滩领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现在亨利克已被生擒,他的追随者亦全部伏诛,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我向身后的家徽发誓,会宽恕所有迷途知返者!”
雅格娜话音落下,城墙上方一时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庞大的信息量。
是芙洛拉率先打破寂静,她双眼赤红,对着身旁的守卫们大吼大叫:“谎言,全是谎言!你们不要被她欺骗!”
正好侍女抱着三岁的小男爵匆匆赶到城头,芙洛拉便一把抱过,将儿子高举过头顶:“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浅滩领男爵,是受沼地公爵册封的男爵!是我与前任男爵的儿子,你们不要轻信这贱人的.”
然而芙洛拉话还没讲完,波瓦就已拔出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剑柄的配重圆球重重砸在女摄政的后脑勺上。
咚!芙洛拉应声而倒,波瓦则举起长剑:“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另外两名封地骑士只是愣神片刻,也随之高呼:“打开城门!我们不会效忠于一个奸生子!”
随着三名骑士的反水,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
士兵们在咆哮,侍女们在惊呼,倒在地上的芙洛拉一言不发,掉在她身旁的三岁男孩则只有满脸的疑惑。
城墙上的骚乱仅仅持续了片刻,波瓦带着两名骑士迅速压下了所有反对声音。
绞盘转动,浅滩领城堡的铁城门伴随着一阵磨牙的‘咯吱’声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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