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稷门石阁 03

迈出了第一步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这个大厅，就当作是客厅吧；我现在正如一个客人，在等待楼阁主人的欢迎，却什么都没等到。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已吓唬自已。多年来在风餐露宿的生活经历使我对自已的胆量过于自信，没有想过会出现判断失误，几乎被这样毫无缘由的事物吓破胆。经过稍许的适应，我也逐渐能够看清屋内更多细节：虽久蒙灰尘却质感高雅的石材地板，带有简约雕纹装饰的整洁墙面，半截蜡烛的烛台和空荡荡的壁架，以及旁边低矮宽大的不规则木制餐桌，没有什么可以称为诡异的东西。

我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开始尝试探索其余的房间，又沿着楼梯爬上二楼和三楼。一言蔽之——乏善可陈。一楼的结构十分简单，客厅占据了大部分的面积，其中一侧开了两个小门，一间一定是厨房，另一间从地面的杂乱遗物来看应当被作为储物间来使用；储物间内里还有一扇半掩的门，打开后是直通二楼的石质楼梯。登上二楼后，除了楼梯所在的大厅外，只有一扇门通向显然是卧室的房间，靠墙正中有一个石质床台，看起来十分结实；卧室内还有一扇门，里边同样是空的，猜测是更衣室或者类似的用途。顺着楼梯更上一层，这里的面积比照下面两层减半，是一个单独的、几乎没有分割的单一阁楼，倾斜的房顶使此处显得狭小压迫；这也是目前为止整栋楼阁唯一还算有趣的地方，因为这里杂七杂八地堆放了很多遗物，一眼看去能发现几具被遗弃的家具、生活器皿、杂乱的皮质和木制打包箱，很难吸引我去好奇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事情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这里不但空置许久，而且不像会有人很快前来主张居住权的样子。我在曾经流浪的生活中最喜欢这种无主的建筑，现在就像回到自已家一样，迫不及待地在二楼卧室安排好我的铺盖卷。躺在床上是如此的惬意；恰才的恐惧不但一扫而空，反而显得滑稽可笑。连续数日的折腾使我疲惫不堪，我顾不上进一步的打扫和晚饭，本想小憩一下，没想到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睡眠期间，我做了一阵大梦，真实感极强，使我醒来的时候还回味许久。梦境中的我起初还在这栋楼阁中，因此一开始没分辨出自已已经进入了梦境；但是很快，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旋转、进而光怪陆离，与我下午在楼外端详此建筑时的感受颇为相似。紧接着是一阵奇怪而熟悉的感觉，我似乎腾空而起，向天空高处飞去。整个街区变得越来越小，我能看到的楼房越来越多，随后竟然把整个阳城尽收眼底。当然，在梦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我只注意到城中有几处繁杂而惹人注意的亮点——并非光线发出的亮光，而是其它什么东西，引起了我某种感官的兴趣。这种场景持续了少许，城市的俯瞰景象就开始淡出，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杂乱而抽象的线条，他们在某处汇聚，又在另外的地方发散，然后在一些地方形成高密度的线团，很像雨林中的河流穿梭密布，变化无端。很难找到什么符合逻辑的线条，这令我疑惑，进而疲惫；其中一些杂乱的纹路使我感到异常地烦躁，从而不由自主地回避去看向同样的地方。

我能记起的梦境大约就是这样，这也导致我睡得并不踏实，醒来后依然精神倦怠。待来自梦境中奇怪而熟悉的感觉消退后，还要再慢慢克服从陌生房间醒来的诧异，我终于能够起身，思索今天要上什么课、早上要吃什么、毕业文章该如何推进等现实的问题。为了扩展思路，我离开床铺，下到一楼，推开大门，被门外突然刺入的浓烈阳光吓得一怔。将近正午的阳光，意味着我错过了上午全部课程；我不得不向授课的林教授道歉。好在他知晓我搬家的事情，没有加以计较，反而让我如果有困难一定找他沟通。学校方面确实砍掉了相当一部分的预算，林教授由于“研究的都是些没用的知识”而受影响尤其大；不过他和我对于灵能的探索已经有了眉目，只要再坚持一些时日，就能拿出像样的成果，得以证明这些是有用的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