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感受着被药水疗愈着的伤口,有些痒,应该是药水起作用了,她忍不住挠了挠继续开口问道:“那我这一身伤是?”
宫远徵抬起眼看着梵音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自已作的,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骗了,可笑的是你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背着我逃了出去。”
宫远徵看着梵音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恨,但又夹杂只有他自已知道的爱。他心里怎样想的他自已也不清楚,因为他恨她的不告而别,也心疼她的这一身伤。
几个月来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似乎有了爆发迹象,最终咬牙切齿的化作一句:“是你背叛了我。”
而梵音看到的则是宫远徵眸中浓浓的恨意。
她垂下眼眸不与他对视,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么的确是自已对不起他。他那么恨自已,那现在救她是为了日后慢慢折磨她吗?
如果真要如此,她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堵得慌,她觉得鼻子有些酸涩。
她缓缓抬起头,眼泪逐渐蓄满了眼眶:“对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滴入池中溅起一圈圈波澜。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神情悲戚,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宫远徵眼中那不知名的恨意似乎被她的眼泪浇灭,他转过身冷淡说了一句:“泡够一个时辰自已上来。”压抑着失控的心跳,大步流星的离开。
梵音仰起头,闭上眼睛。
一个时辰后…
梵音慢慢从浴池走出,身上的伤痕减淡了几分,她不禁感叹,看来宫远徵毒药天才的名号,还真不是盖的,医毒双绝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徵宫宫主。
又回想起他刚才对她说“玩偶”,这句话在梵音脑海中回荡。她秀眉微蹙红唇轻启:“救我回来,只是为了拥有一个玩偶吗?”心中不由的觉得一阵刺痛,她捂住心口。
强撑着穿上衣服回了自已的房间,在床上侧躺着,慢慢闭上了眼睛,逐渐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
一个看不清脸满头银铃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在阳光下奔跑着,自由自在很是开心。转瞬她又在和少年在一起荡秋千,少年在后面推着她一下比一下高,俩人笑声回荡着整个山谷。
可是突然刚才还风和日丽的天空转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暗沉乌云直接压了下来,压抑和未知的恐惧在四处蔓延。
她赶紧从秋千上跳下来,四处寻找着那个身影,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少年不见了。她大声呼喊着:“喂,你在哪儿?”没有人回答。
突然一声惊雷天空亮如白昼,但一瞬间又归于黑暗,她吓了一跳眼泪直接流了出来,不禁害怕的发抖着。
又是一次闪电伴随着巨大的雷声,像是发狂的野兽在怒吼着,而在亮光的一瞬间,她突然看见旁边多了一个房子,两声雷过后。四周已经刮起大风,雨点大滴大滴的砸下,她没有犹豫不由分说的冲进了房子中。
进了房子里,四周隔绝了雷声大风和雨水,她似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四周又变了模样。
还未从惊恐的情绪中抽离,又回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院落当中,桌案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画像,屏风后也挂着一幅幅几乎整个屋子随处可见,里面都画着同一个女人。吃饭的,站立的,梳妆的,侧卧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动作和神情。
她看见一个小女孩,那女孩跟她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比她年幼大约五六岁的模样,正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走着。
一个男人在女孩背后拿着鞭子挥舞,大声的怒骂着:“错了,你娘她不会这样走的!”说完便狠狠一鞭抽下去,幼小的女孩跌倒在地上,因为疼痛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却不敢耽搁又立刻爬起来继续走着。
女孩转过身时,她看到女孩满眼泪痕,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能感受到女孩心里的滔天恨意。
她看见女孩即使忍到牙关咬得出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也仍然一遍又一遍重来,她感觉到心中的恨意也越积越深。
好像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年,女孩长开了出落的十分美丽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就是自已。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流出,看到女孩藏了一把匕首在枕头底下,她知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匕首直直的 了男人的心脏,女孩笑了。突然抬眼看向梵音…
梵音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大口的喘着气,她发现自已枕头湿了一大片,发觉自已浑身大汗眼角还挂着泪水。
她…想起来了。脑子里回想起来一段记忆,是她年幼时的,跟梦境的后半段一模一样。只是前半段那个少年倒是没有…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她直接起身烧了热水给自已洗了个澡。换了一套白色衣裙正拿着帕子擦着头发,抬眼看到远处药房已经冒起了烟。
内心不禁感叹:“宫远徵这么早就去了药房,还真是…勤恳。”抬起脚便往药房走去。
推门走了进去扬起一个温柔的的笑容:“徵公子这么早啊?”
宫暮尘转过身:“姑娘怎么只记得你的徵公子,分明本公子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梵音这时才看清此人并不是宫远徵,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男人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梵音蹙眉问道:“你是谁?”
宫暮尘挑眉问道:“怎么?失忆了连你的夫君都不记得了。”
梵音蹙眉嫌弃的说道:“不可能,我怎么会看上你。”
宫暮尘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提上裙子不认账,明明你对我…你负心汉!”
梵音眨巴眨巴眼心中不禁疑惑道“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夫君?救命恩人?”
梵音又问道:“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宫暮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急切的说道:“你自已写的字你总不会不认识吧,这是你走之前留给我的。”
梵音接过纸条上面的确是自已的字,纸上写道:“要事出宫,刻不容缓, 未报之罪,回宫领罚。”
梵音看向:“你也是宫门之人?”
宫暮尘张纸条拿了回来揣回兜里撇嘴说道:“不然呢?你当时留了张纸条就走了,我可是立马就出去追你了,找到你时,你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了,是我耗尽内力为你争取了生机,宫远徵他不过是捡漏罢了。为此本公子还昏迷了三个月呢!”
梵音看着他不像说谎而且字迹也确实是自已的,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但仍是开口道:“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不太可能是夫妻。”
宫暮尘蹙眉追问:“哪里不可能了?”
梵音直白的说:“你如果真的是我的心动之人,那么就算我忘了你,再次见到你时我应该也会心动才是,可是刚才我没有!”
宫暮尘眸中的亮光瞬间熄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梵音觉得刚才自已话说的太重了,清咳了一声说道:“你刚才说救过我,这个我信,但其他的我不信。”
梵音转过身:“你快走吧,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你的恩情我会还的。”
“等一下。”宫暮尘追上来塞给她一瓶药膏,垂眸说道:“这是上好的祛疤膏,长得这么好看,身上留疤的话就太可惜了。”说完便抬眼直直的盯着梵音,猝不及防抱住了她。
梵音瞪大双眼,刚想推开,宫暮尘已经松开了。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他眼底有泪光闪烁,便闭上了嘴巴。宫暮尘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走了。”说完便走出了药房。
梵音手中握着药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