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她...她呕血了!”司马浩均整张脸都浸在阴影里。

他攥着的手指节发白,尾音在二月寒风里碎成几片,“医官说...说这是心气郁结之症......”

梦玉箫眉头微皱:“你一个大男人,就这点出息?”

“玉箫。“韦晓宝突然出声,灯火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跳动。

“浩均,玲儿发病前,可曾见过什么人?“

司马浩均猛地踢翻身旁的货箱,满地香料在地上滚出刺耳鸣响:“还不是那群豺狼!”

“他们逼姐姐交出掌印,还拿上次贡布皇商的赌约说事!现在外头都在传......”少年的哽咽突然卡在喉间。

“传什么?“韦晓宝平静地问道。。

“说赵家给钱家公子送去了临安的名妓。”梦玉箫突然转过身身,“所以你们司马家没拿到贡布名额,要拿女去填欧阳家的钱窟?”

空气突然凝滞,司马浩均的喘息声粗重如受伤困兽。

“姐姐亲口立过契。”司马浩均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若失贡布名额,便......便入欧阳府为......”鲜血顺着他的颧骨滑落,在满地香灰里洇成暗色图腾。

“为妾。“韦晓宝替他说完最后两个字。

“走,去司马府。”

当三人踏着戌时的梆子声闯入司马府时,西厢廊下的红灯笼正随风摇晃。

二十四个缠着鸳鸯锦的檀木礼箱沿墙排列,猩红绸缎在暮色中如凝固的血渍。

捧着合欢花的喜婆们见到司马浩均,慌忙将手中庚帖藏进袖袋。

“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正房夫人。”梦玉箫用绢扇挑起礼箱上“欧阳”字样的封条,瞥见内里露出的点翠头面,忽然嗤笑出声,“连前朝贤妃用过的凤冠都搬来了?”

韦晓宝突然在月亮门前顿住。

透过雕花窗棂,可见司马玲素白的手腕悬在床沿,腕上翡翠镯子空荡荡地晃着。

欧阳洛一把扫过她枕边药碗,指尖悬在半空——那里本应垂着司马玲最爱的青丝。

“玲儿......”刻意放柔的嗓音裹着屋内龙涎香飘出窗外,“何苦与命数相争?”

床幔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欧阳公子慎言。”司马玲的咳嗽混着血腥气,“我既应了赌约......咳咳......自会......“

“自会怎样?”韦晓宝的玄色披风卷着夜风闯入内室,腰间玉佩撞碎一室死寂8

他目光扫过欧阳洛手中婚书,忽然轻笑出声:“这种落井下石的婚约也算数?”

“是趁人之危!”

门外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司马家几位长老的呵斥由远及近。

梦玉箫反手甩上门栓,金丝软鞭在掌心缠成毒蛇模样。

司马浩均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幽蓝火苗映亮他赤红的双眼。

“姐姐。”熊态少年声音嘶哑,“三年前你为我挡家法时说过,司马家的织机不是织裹尸布的。”

他猛地掀翻礼箱,蜀锦上跳动的火光照亮司马浩均骤然睁开的眼睛,“现在,该我护着你的织金羽了。”

青烟裹着火油气息在回廊炸开时,韦晓宝正用匕首尖挑开欧阳洛手中的婚书。

“放肆!你们难不成要在司马家无法无天了吗!”司马老太的声音在门外炸开。

梦玉箫嘴角微弯,讽刺道:“司马家这是把女儿买了多少银子?”

此话一出,门外的嘈杂声瞬间凝滞,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萧儿说的对,欧阳公子倒是财大气粗啊!”韦晓宝将婚书一把甩向火光冲天的庭院,“你家里的娘子们可还高兴?”

韦晓宝此时真的很愤怒,作为二十一世纪向往自由的有志青年,在他内心深处硬刻着,每个人都应该有婚恋自由的权利!

假借家族利益来“卖女”的行为,不应该简简单单看做受害者的奉献,更应该被叫做求益者的自私!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欧阳洛大声道,“是玲儿她自己同意的婚约!”

“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我看谁敢?”梦玉箫向前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斯文败类,咬牙切齿道,“本姑娘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

“我姐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何等的善良,又具有才华!为何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司马浩均怒吼道。

“亏你还是读书人!”韦晓宝目光霍然看向欧阳洛,“往圣若是见你如此行径,最便宜的也让你终生不入仕途吧?”

“少动嘴皮子!”欧阳洛冷笑道,“如今大局已定,就算你们说破了嘴也无法改变事实。”

“韦大哥!你们还是快走吧!”司马玲费劲地起了身,嘴上弱弱的劝阻道。

“这是玲儿的命!”

“狗屁命!”韦晓宝怒锤桌面,大声喊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每个人都应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玲儿一届女流,理应相夫教子。”司马玲说着,眼眶微红,竟落了泪。

“什么男男女女,女流怎么了?谁说女子不如男?”韦晓宝顿了顿,“当今圣上还是女帝呢!”

“要我说,男女平定!妇女也能定半边天!”

“韦大哥......”司马玲眼中含泪的盯着韦晓宝,抽泣地说不出话。

“呵,当今圣上乃天龙佳运,岂能同一而论。”欧阳洛不屑着说道,“照你这说法女子也能多嫁?”

韦晓宝压根不接他的话,眼神微眯,笑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欧阳家这场戏演的也太低级了。”

欧阳洛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可里面回复如初:“你算什么身份,和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他缓缓走近,嘴巴凑到韦晓宝的耳边,轻轻说道:

“听闻你与玲儿关系暧昧,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在同房当日,让你亲眼看看你眼中贤惠的玲儿,是怎么欲仙欲死的。”

“你还有想说的吗?”

欧阳洛轻笑:“当然,等我把玲儿娶过门,我会好好待她,什么端茶啊送洗脚水都让她亲自给我干,对了,我正好缺个痰盂,美人盂应该不错吧?”

“你能那我怎么样?”

“还想赖着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