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店的日子比李明想象中要枯燥得多。
每天早上六点，他就要起床打扫店面。老张的要求近乎苛刻——地面不能有一滴油渍，工具必须按照大小顺序排列整齐，就连抹布都要叠成标准的方块。
\"这是规矩。\"老张总是这么说，\"一个连工具都收拾不好的人，怎么能修好车？\"
李明蹲在地上，用钢丝球一点点擦着地上的油污。他的手指被钢丝球磨出了水泡，一碰就疼。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才早上七点，他已经觉得疲惫不堪。
\"过来。\"老张在里间叫他。
李明赶紧放下钢丝球，小跑过去。老张正在拆一台发动机，油腻的零件摆了一地。
\"看着。\"老张头也不抬地说，\"这是活塞环，这是曲轴...\"
李明努力记住每一个零件的名称，但那些专业术语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更让他难受的是机油的味道，刺鼻的气味让他直想吐。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明的手还在发抖。他试图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却怎么也夹不稳。老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菜往他那边推了推。
下午的工作更累。一辆越野车需要更换刹车片，老张让李明负责拆卸轮胎。千斤顶很重，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顶起来。拆螺丝的时候，他的虎口被扳手磨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
\"别停。\"老张说，\"修车的人手上没几个茧子，那还叫修车？\"
李明咬着牙继续干。汗水流进伤口，疼得他直抽气。好不容易拆下轮胎，他的T恤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
晚上九点，终于下班了。李明瘫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老张递给他一瓶冰镇汽水。
\"累吧？\"老张问。
李明点点头，一口气喝掉半瓶汽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修车就是这样。\"老张说，\"又脏又累，但能学到真本事。\"
李明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已满是油污的手，突然觉得很迷茫。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第二天早上，李明醒来时浑身酸痛。他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了。老张规定六点半就要到店，他又迟到了。
\"算了，今天请假吧，假装感冒发烧了。\"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就这样，李明开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有时候是因为太累，有时候是因为和朋友约了打游戏。每次迟到，老张都会罚他多干一个小时，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一个月后，李明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八百块钱。他看着薄薄的信封，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点钱连买双像样的鞋都不够，更别说请朋友吃饭了。
\"学徒期就是这样。\"老张说，\"等你学会了，工资自然就高了。\"
李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工资塞进口袋。他知道老张说得对，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那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去网吧通宵。第二天早上，他又没去上班。老张打来电话，他直接挂断了。
\"我不干了。\"他在心里说，\"太累了，我要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就这样，李明又一次选择了放弃。他收拾好行李，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修车店。走在街上，他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老张看着空荡荡的学徒床铺，叹了口气。桌上放着老张特意为他准备的新工具，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