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雨归人
暴雨砸在美团外卖箱上的声音，和二十年前那个夏夜一模一样。
楚逍蹲在跨海大桥的护栏上，手里转着那枚染血的工牌。桥下浊浪翻涌，浪头里不时冒出几截腐烂的触手——自从三界病毒爆发后，连东海龙宫都开始排放核废水了。
「系统重启完成」
「当前版本：摆烂修仙系统（试用版）」
脑海里的机械音变得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楚逍摸出根辣条叼在嘴里，发现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变成了\"洪荒历2333年\"。辣油滴在工牌表面，渐渐显露出隐藏的全息地图，红点定位在江城老巷的斑驳墙面上。
\"你他妈早该告诉我...\"他对着虚空呢喃，远处雷云里传来外卖箱碰撞的叮当声。三天前吞噬病毒脏弹的乾坤袋正在闹肚子，每隔半小时就喷射出变异小龙虾，落在海面炸起紫色毒雾。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来自\"未知号码\"的语音留言。点开的刹那，桥面路灯集体爆裂，电流在雨幕中织成个模糊人影。那人穿着美团骑手服，背影像极了车祸监控里的母亲。
\"小逍...\"杂音淹没了后半句，但楚逍看清了她脖颈后的烫伤——和自已锁骨上的疤痕如出一辙。
「被动技能触发：暴雨追凶」
「效果：所有雨滴自动标记线索痕迹」
楚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瞳孔突然收缩。数以亿计的雨珠在空中凝固，每颗水珠里都映出不同画面：母亲在送餐途中绘制符咒、黑袍人在外卖箱夹层注入病毒、自已穿越那夜的雷暴中闪过\"天道防疫指挥部\"的徽标...
\"玩我呢？\"他屈指弹飞一颗雨珠，那滴水里封存的记忆炸成烟花，在云层拼出\"回家\"两个燃烧的大字。胯下的小电驴突然自主启动，仪表盘导航定位疯狂闪烁，最终锁定了江城大学城的某个坐标。
穿过跨海隧道的瞬间，楚逍感觉撞进了胶质层。隧道墙壁渗出沥青状黑血，通风口传出婴儿啼哭般的风声。后视镜里，原本空荡的后座浮现出半透明人影——是个穿JK制服啃鸭脖的少女，校徽上印着\"三界观测学院\"。
\"楚先生，\"少女的鸭脖辣得她直吐舌头，\"我是系统客服9527，由于主程序被污染，接下来由我为您提供临终...啊呸，临时服务！\"
小电驴突然急刹，轮胎在隧道里擦出火星。前方道路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柏油路面翻卷起獠牙，路牌上的\"江城欢迎您\"变成了\"地狱直通车\"。
「警告！检测到时空乱流」
「建议：使用摆烂值兑换后悔药」
楚逍却掏出个遥控器，对着虚空按下除湿键。隧道壁渗出更多黑血，逐渐汇聚成漩涡状的传送门。门内隐约可见熟悉的街景：冒着热气的老周记炒饭摊，掉漆的\"幸福小区\"铁门，还有那盏总接触不良的路灯。
\"你们管这叫临终服务？\"他拧动电门直冲漩涡，\"搁这儿拍《人在囧途》呢？\"
穿越的刹那，身后传来JK少女的尖叫：\"别进去！那是二十年前的...\"声音被时空乱流绞碎，楚逍的工牌突然发烫，烫伤疤与母亲的身影在强光中重叠。
*
油锅滋啦作响，老周颠勺的手稳如泰山。楚逍缩在塑料凳上嗦粉，余光瞥见墙上的电子钟：2023年7月15日19:47分。母亲出事前两小时。
\"小伙子，鲜肉炒饭好了！\"老周把打包盒递来时，围裙上的油渍正诡异地蠕动。楚逍盯着他虎口的蛇形刺青——和病毒实验室里的白大褂们一模一样。
「被动技能触发：时间特工」
「效果：所有行为自动契合历史轨迹」
楚逍拎着炒饭走向母亲接单的必经之路，脚步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那些鸟雀振翅的节奏暗合摩斯密码，组成\"不要改变过去\"的警示。拐角处的监控探头突然转向，镜头里闪过黑袍人的残影。
\"您有新的美团订单～\"熟悉的提示音在裤兜响起。掏出的却是部老式诺基亚，屏幕绿光照出墙上的涂鸦——那根本不是 graffiti，而是用朱砂画的镇魂符。
骑上小电驴的瞬间，楚逍感觉后座一沉。JK少女浑身湿透地抱着他的腰，校服渗出海水腥气：\"你违规跳跃时空，总部要扣我绩效了！\"
\"正好，\"楚逍把炒饭塞她怀里，\"把这单送给幸福小区404。\"
少女刚要抗议，整条街道突然静止。飘落的雨滴悬在半空，外卖箱上的水珠倒映出无数平行时空：有的世界里母亲变成丧尸，有的世界里自已死于雷劈，还有的世界被美团旗帜插满月球...
「临界警告！观测者效应触发」
「剩余安全时间：59分59秒」
楚逍拧油门撞破时空琥珀，小电驴在时停缝隙里蛇形走位。后座的少女突然尖叫：\"看前面！\"十字路口处，二十年前的自已正冒雨送餐，后座外卖箱泛着不祥的蓝光。
两辆小电驴即将相撞的刹那，楚逍猛打方向冲进绿化带。他眼睁睁看着年轻的自已驶向命运拐点，母亲的身影出现在百米外的斑马线上——而她身后，那辆失控的货车上跳动着噬灵蛊毒的黑焰。
\"就是现在！\"楚逍甩出乾坤袋，袋口却喷出团马赛克。本该吞噬货车的黑洞，变成了巨型二维码贴在挡风玻璃上。司机慌忙扫码的瞬间，车厢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系统错误！物品ID冲突」
「警告！历史修正力开始排斥...」
楚逍的左手正在消失，指间缠绕着因果律的丝线。他发狠咬破舌尖，朝虚空啐出口血沫：\"去你妈的天道！\"鲜血在雨中燃烧，化作美团旗帜插在货车头顶。
轰然巨响中，时间线剧烈震颤。本该命丧车轮的母亲被气浪掀飞，落进绿化带滚到楚逍脚边。她怀里的外卖箱摔开，露出封印着噬灵蛊毒的符咒——那些符文正在渗入楚逍锁骨处的疤痕。
\"妈...\"他刚开口，却见母亲惊恐地后退：\"你是谁？为什么和我儿子...\"
街道尽头传来密集脚步声，黑袍人们从每个年代涌来。2023年的电击棍、2045年的激光剑、3023年的因果律武器，全部指向同一个目标。JK少女突然炸成数据流，在他耳边留下最后忠告：\"快走！系统本体是...\"
「最终任务更新：存活」
「奖励：无（但你能知道厕纸为什么总在半夜用完）」
楚逍抱起母亲跃上小电驴，车头的美团LOGO迸发金光。他们在时空间隙里亡命狂飙，后视镜映出无数破碎的世界泡。母亲忽然按住他握车把的手，体温透过雨衣传来真实的暖意。
\"小逍，\"她指尖划过儿子锁骨上的疤，\"这个胎记...其实是...\"
暴雨吞没了后半句话。楚逍感觉意识在抽离，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母亲化作数据流，汇入他胸口的工牌。跨海大桥重新出现在前方，桥墩上爬满正在变异的美团外卖箱，每个箱体都在倒计时：
00:00:02...
桥下的东海突然沸腾，浮出座由十万部手机堆成的岛屿。最大那部手机的屏幕上，正是他穿越前最后送达的订单：
【收货人：楚逍】
【物品：命运的快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