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xx :
近来你可安好?
留学的旅途终于开启,而我此时心中并不安定。或许,你有耐心听听我的故事吗?
……
幼儿园的时候,我是班上最不受欢迎的人,老师将我边缘化,班上的其他同学也并不愿意和我玩,那时幼年懵懂的我并没有察觉到周遭的恶意。
到了小学,我的处境并没有得到好转。孩子们似乎过早地知道了什么是“喜欢”,并且这情愫里包含了太多的腌臢与污垢。
在再一次被同学把我和另一个男生“拉郎配”之后,我再次红了脸,并不感觉羞涩,而是无穷无尽的羞辱与无奈。
上到初中时,我迎来了初潮,裤子脏了一大片,让我最在意的是,我还在学校里。
我把自已反锁在厕所的隔间里,满脸通红地看着一片狼藉的裤子,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女老师察觉到我迟迟没来上课,便来厕所找我。
“我…我出血了…”我忍着泪水羞耻出声。
从此以后,我对“长大”二字又是畏惧又是痛恨,因为成长对于我来说只是给我带来了难堪与痛苦。
升上高中之后,我认识了我最好的朋友周邈。
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话不太多的女生,可熟络了之后,周邈总活泼而健谈,只是她从来不谈及自已的家庭。
参差不齐的短发,苍白到显得有些虚弱的小脸,细瘦的胳膊,组成了这个不太健康的周邈。
我和她是班上公认的“怪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我们隔离在外。
或许是因为周邈那参差不齐的短发扎了我们班的交际花——舒淇的眼睛,所以她格外地讨厌周邈。
在慢慢和周邈玩在一起之后,舒琪曾经找到过我:“张秋月,你可别和周邈玩,她爸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更不是。小心到时候引火上身了。”
可是在我的心里,周邈是一个开朗且温柔的人,而舒琪相对来说更危险一点。
舒琪人长得高挑美丽,她的妈妈同样严格要求她要在舞蹈上有颇高的造诣。在读完高二之后,她会转去专门的特长班,并进行艺考。
但美丽的玫瑰带着刺,又或者是她妈妈的严苛导致了舒琪偏执的性格,她大多数看上去并不好惹。
于是我说:“我真觉得她挺好的,我有自已的主见。”
就这样,我和她成功被舒琪带头孤立了。
我曾问周邈:“你这个短发在哪里剪的?我避雷一下这个理发店。”
周邈摸摸自已的短发,打着哈哈:“哎呀,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挺有个性的。”
在手挽手路过操场的时候,特别是篮球场上那个穿着黑色球服的男生投进篮球的时候,她总在我的耳边低呼。
“唉,你看到没有,那个李柏打篮球还真厉害啊,看他打篮球真挺享受的。”周邈在我旁边嘀嘀咕咕。
他当然厉害,在许多女生为他的每一个动作而呼喊的同时,我也在偷偷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李柏这个人夺目而耀眼,不——其实只不过是我太过关注他而已,不过这也是我之后才反应过来的结论。
只不过他在学习这方面并不上心,他就坐在我的后面,每次上课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往后瞥,从来都只能看到李柏毛茸茸的后脑勺。
可能因为对他的滤镜,又或者是因为小时候爱看的小说和偶像剧,让我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
我耻于将感情说出口,再者,与这么多女生相比,算是有点小漂亮的我并不出众,以至于我并没有让这份情谊暴露,就算是跟周邈,我也装的滴水不漏。
所以此时我一般会说:“也就那样吧。”或者是掩饰性地转移话题,来彰显我对他的不在意。
但我记得他每一次瞥来的眼神,记得见到他以后每一次心脏跳动的频率,每一次的口是心非都是我再一次心动的证明。
帅气的少年与天真的少女走在一起,观众们从来都爱看这样的戏码。
这些观众也包括我。
有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下远望,同学路过时总会惊讶地问我:“张秋月,你怎么来看比赛了?”
这个时候我会紧张地攥着矿泉水:“总,总得支持支持我们班吧?”
“哦~~”同学一脸“我懂”的表情,然后大笑着跑远,留下我赤红着脸挽着周邈。
“哦什么!”
李柏裸露在外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健康,在不经意与他对视时,我总惊叹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是如此的精致。
我相信一定是因为阳光太过炽热,所以我的脸颊才会如此滚烫。
其实,暗恋真的是一个非常平淡的事,也只有在某个瞬间,才会在心中泛起涟漪。
——喜欢李柏,这是我心中最隐蔽的秘密,我常常在回家时心烦意乱地写下他的名字,再做贼心虚地划去,或者是在qq动态里写下我难以窥见天光的心事。
我并不期待这场独角戏的结局,因为我知道它注定是悲剧。
我原本以为我喜欢他的事情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周邈灰头土脸的和舒琪一帮人进到班级里来。
舒琪的嘴里不干不净地在辱骂:“唉,真不知道李柏那人干嘛要帮你捡东西哎?也不怕脏了手。某些人啊,嘴角翘的不要太高咯!”
我看到周邈肿着脸躲在她的身后哭泣,脸颊上带着许多鲜红的痕迹,像是划痕。虽然没有破皮,但是看上去非常吓人。
而身为她的朋友,我必须做点什么。
“舒琪,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我站了起来,我听到我的声音冷静的吓人。但是事情过后我才知道,我的课本早就被湿汗的手揉皱了。
舒琪翻了一个白眼,她身后的学生都开始哄笑起来。随即她踱步到我的身前,我等待着狂风骤雨。我如此的习惯在她那淡色的薄唇中吐露出刻薄难听的话,就像舒琪的为人一般尖锐难懂。就在我以为她要开始动嘴侮辱我的时候,突然从我的口袋里抽出我的手机。
那是我瞒着家里人带来的备用机。
它原本就没有放好,从我的口袋里露出来了,于是舒琪非常轻松的把它抢走了。
“喂,你!!”
她不顾我的争夺,抢先将屏幕亮起。
“看着做什么呀,拉住她呀,她很激动哦。”
手机的屏保是一个侧脸,虽然有些模糊,但足以让所有人知道他是谁。
李柏。
我那肮脏的心事,我那难以启齿的心事,我那只有自已才能微笑鼓掌的滑稽戏剧,在此时,以难堪的形式公之于众了。
“还给我!!”
身体被许多人阻碍,我看不清他们的眼神,只能听见耳边的笑声与屏幕中那影影绰绰的侧脸是那么的刺目与刺耳。
舒琪打不开我的手机锁屏,但她说出的话却越来越让我恐惧与羞耻。
“唉,那我前几天刷到的那个qq动态还真的是你啊,张秋月?”舒琪说,“你平时看上去挺清纯的,听说高三要去出国留学了吧?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擅长意淫啊。”
他们将舞台高高筑起,而我丝毫不挂,就这么赤裸裸地供所有人取笑。
哪怕将我的自尊践踏在地上。
“舒琪!你恨我就恨我吧,跟秋月没有关系,你不要欺负她!”周邈崩溃地尖叫,想要制止舒琪却被狠狠推翻,本就孱弱的她一时间倒在地上起不来。
手机被甩在脚下,我忍住身上的战栗:“我喜欢谁和你没有关系,我跟我的朋友做什么,也和你没有关系。舒琪,你没必要用这件事来羞辱我,同是同班同学,各自留一些颜面。”
舒琪却像是被什么逗笑了一样,在周邈崩溃的眼神中扯住我的衣领,并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一字一顿:“留颜面?你让我给她留颜面?哎,张秋月,你知道她爸是什么垃圾吗?”
周邈尖叫:“不要说!!”
“她爸爸是强奸犯。”
混沌,晕厥。
世界仿佛凝固了下来,只有痛苦与窒息还在流动。我看到周邈细瘦孱弱的身体缩在肥大的校服里瑟瑟发抖。
我推开人群,褪下校服盖在她的头上,并抱住周邈,遮挡住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
——天,我多么希望所有交头接耳肆意嘲笑的人都消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就算是世界末日,只要能紧紧抱在一起,我也愿意。
“我不需要知道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我知道周邈是个好姑娘就好。周邈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