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故意的？
“我，我叫于轻尘。”
“陆林深。”
于轻尘忐忑地看了他一眼，想解释今晚的事，“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
在马路边蹲了一会也没见到辆车的影子，见于轻尘结结巴巴的和自己说话，陆林深以为他是着急回去却不好意思开口。
他指着一侧的绿化带道，“站上去。”
于轻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和自己说话得弯腰，这才过去。
“今天……谢谢你。”他说，“我没要害你，今天之前我不认识……”
“上来。”陆林深在他身前蹲下。
“啊？”
于轻尘有些惊讶，陆林深这是要背他？
可他们仅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啊！
他紧张地抓着书包带子，看着陆林深宽阔的后背畏惧地退了一小步，惹得身后的绿丛沙沙作响。
“我，我自己能走的。”
陆林深不耐烦地回首，这孩子怎么这么别扭呢？
可转念一想，年少时的他在面对他人突如其来的好意时也是这般抗拒，他又释然了。
“快点！”陆林深瞥了眼他落在地上的脚。
四月的新寨天气变化反复无常，即便温度不低，大多数情况穿件夹克就行，但地缝里渗出的寒气依然冻人。
于轻尘脚上的袜子黑漆漆的，破出来的两个趾头也有些臃肿，像是冻红了。
而另一只幸存的鞋也没好到哪去，鞋头像只吞了脚的嘴，正豁口笑着。
“从这里到老西街起码得走五十分钟，你自己走得几点才到家？”
于轻尘默然。
那里还有个需要照顾的人，他确实该早点回去，但……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我刚才拦着你不让你救那两个同学，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陆林深：“呵呵。”
他是个见多识广的成年人，这些幼稚的学生们在想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三个人里，只于轻尘身上有伤，另两个跟着跑了半截路连衣服都没皱，陆林深不去深想都知道巷子里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是那两学生不喜于轻尘，在学校又拿人没办法，只好和校外的人一起堵了他。
毕竟这小子呆头呆脑，看起来就好欺负。
“上来。”
“你帮过我了，没必要再帮我。”于轻尘固执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不知道晚上的新寨对学生来说很危险吗？还让我别管你。呵！你是想给杀人犯送人头吗？”
“杀……”于轻尘一脸错愕。
“没听过？”
“没，没有。”
被陆林深这么一说，于轻尘也怕了。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安地爬上了陆林深的后背，“是不是和十五中不设晚课有关？”
“知道还问我。”
于轻尘抿了下嘴。
他向来不会说话，发现自己惹人生气后，更是不敢再多言。
倒是陆林深听不得这种寂静，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看得远，有出租车叫我。”
“对不起。”
陆林深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道歉？我也没损失什么吧？”
“我……”
“还是说你忘记回家的路了？”
连新寨的午夜传说都不知道，他应该是从外地转来的。
本地学生还在欺负他，又住在落后的老西街，转十五中来应该没多久。
陆林深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我没有。”
“那是什么？”
“我以为……”于轻尘声音很轻，此刻的他深深共情了被气炸的大块头，“你让我看车是嫌我很重。”
“你要不要试着背一下我？”
于轻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之后才问，“你说什么？”
“背一下我。”陆林深站定，但没放手，他很认真的说，“试一下我有多重，你就对自己有数了。”
都瘦成麻秆了还说自己重，这是什么畸形的认知？
陆林深想到这是他重生后遇上的第一个陌生人，也可能会是中学阶段遇上的最后一个没那么讨厌的人，他语气柔和了几分。
“在你家吃饭犯法吗？”
于轻尘感觉自己是个钵，上一轮沉默刚完，又被敲了新的一下。
“不，不犯……”
只是他没资格多吃而已。
那个家，也不是他的家。
“不犯法，犯天条是吧？长得跟初中生一样小，难怪只欺负你的。”
于轻尘本想反驳前半句，可听到后半句，他又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不确定地问，“你，你知道我，我是……”
“我不瞎。群殴和单殴的区别我看得清，就你一个人不体面，衣服鞋子书包都坏了。”
陆林深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有耐心了，却只当是离了喧嚣的杜云廷，还有点不适应于轻尘的安静，所以在没话找话。
“我是转校生，上学期期中转来的，那两个学生里有一个是我从前的同桌。”
于轻尘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陆林深说这些。
明明陆林深的名字在学校那么出名，他一个转校生都知道这人仗着家庭条件霸道不讲理，连老师都放弃管他了。
学校还有很多关于陆林深的传说，和书里描写的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不同，他独来独往，脾气暴躁，只有一个叫杜云廷的发小不怕他。
像陆林深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难免不会拿他当乐子取笑，就像他从前碰上的那些人一样。
可他就是想倾诉。
“他最近很倒霉，可能觉得我晦气吧！”于轻尘顿了顿，语气开始哽咽。
“所以开始找我麻烦，在学校的时候我很少离开教室，他没能得逞，上周我不小心听到他和人说要在校外堵我。”
“每次放学离开教室后我都会去老师办公室问题目，但是今天，我没想到他们还请了其他帮手，还等到这么晚。”
“你蹲在墙上的时候我刚把书包抢过来，你推开人跑的时候我也跑了，但是没你快，若不是你回来及时，我还得挨顿打。”
“那伙混混从前找我要过钱，所以……”他闷闷道，“那次被搜到钱之后，我就不带钱出门了，我也……很穷的，书包就是这么坏的。”
“谢谢你……”说到这，他忽然一顿，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你先前是故意说他们要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