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深,我看见你了。”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既然来了学校就该去上课啊!”

“我又不是故意告诉陆叔叔你逃课的,至于和我生气好几天吗?况且,我,我也是为你好啊!”

陆林深叹了口气,依旧埋头苦跑。

身后那道胖乎乎的影子越追越近,他心也越来越累。

他,堂堂陆氏集团的总裁,一朝猝死回到十年前——

他最不愿回忆起的中学时代。

一个快奔三的人,先不说学校的知识早还给了老师,就单融入孩子们的世界便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他无法摆脱的烦人精。

十年前的烦人精只是天真,喜欢缠着他。

十年后的烦人精……

想到自己屡次在陆维那吃的败仗都源自未来的烦人精,陆林深额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好学生。”陆林深不跑了。

前面没路了。

他甩了把因剧烈运动而出的汗,“你就这么追着我跑自己的课不上了?刚才可是响铃了。”

“我成绩好。”杜云廷没觉得自己在气人,他憨憨地挠着头,那张圆润的脸笑得有些傻,“我没在这次的补课名单里。”

“那你大晚上不在家来学校做什么?”

以前的十五中是有晚课的,自几年前镇上出了安全事故后,除毕业班外的年级学校不再安排晚课。

陆林深所在的班是精英班,马上要升高三了,

他们班主任自发为每轮月考的后十名开设了补差班。

学生时代陆林深给自己立的是学渣人设,刚重生就碰上的月考他只蒙对了选择题。

这让陆林深大受打击。

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是可以不做但必须会,这回发现自己是真不会后,陆林深慌了。

本来出门时高高兴兴的,却在校门口碰上了爱给陆维告状的杜云廷。

要是让陆维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终于浪子回头去搞学习了,他以后的人生得多无趣啊!

所以……陆林深跑了。

“当然是来帮你记笔记啊!谁知道你来学校了。”杜云廷说得认真,陆林深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他,十年后的杜云廷刻薄刁钻,和如今的热心肠相差甚远。

他死之前……他们没那么熟。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冷着脸,一个飞跃便蹲上了围墙。

现在的杜云廷虽是个灵活的小胖子,却也是学校里的三好学生,翻墙逃课这种事几乎没做过。

这不,眼见陆林深要逃,他急了,“怎么不关我事?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朋友能帮你进步吗?”

陆林深:……

“你快下来啊!上面很危险的。”

危险吗?

陆林深低头。

确实。

墙头下站着四五个打扮得有特色的社会青年,在他们的中间,围着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陆林深,对面傻了。

在注意到对方校服的校徽时,陆林深眼前一亮。

喔嚯~

校友啊!

“要不…你们继续?”

听着烦人精的蹦跶声,陆林深主动打破了大眼瞪小眼的僵局。

他从墙上跳下,顺手挥开一个挡路的大块头,拔腿就跑。

一切发生得太快,社会青年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困住的三个学生已经跑了一个。

“愣着做什么?追啊!”被推倒在地的大块头貌似是这群人的头,他愤愤地瞪了眼几个小弟,“没点眼力见!你们今晚是不想加餐了是吧?”

“站住!”年纪最小的黄毛腿最快,是唯一追上陆林深的,“你给我站住啊!别跑了,听见没?再跑我弄死你。”

少年时期的陆林深体力很好,若不是陆维不喜他发光发热,以他这成绩早被劝到体育特长班去了。

陆林深是个成熟的大人,见这蠢孩子追了他大老远很幸苦,心里过意不去了。

他好心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你是不是追错人了?”

黄毛正在弯腰大喘气,被他拍肩的动作吓一跳,待听清他说话的内容后回头一看,追过来的果然只有他一个。

而且……

他真追错了。

面前这个人比他高比他壮还比他能跑。

黄毛欲哭无泪。

他只觉这个点的新寨格外冷清,四周都是关门的店铺,街上连个路人也没有,只有零星几盏不太亮的路灯在照明。

这时恰巧来了阵风,残叶飘零,他仿佛看见了即将被血虐的自己。

“你……”黄毛看着陆林深完全不熟的脸,心里一阵发虚,“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陆林深?”黄毛咽了口唾沫。

对面那人好像就是这么叫他的?应该没错的。

“名字都打听清楚了,看来你真是来追我的。”

“不,不是,我……”

“很好。”陆林深活动着筋骨,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吓得黄毛大气不敢出。

“看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我的布局,你们一定是提前调查过我的必经之路,再设置一个会让我放松警惕的场景,还好我跑得快,才没给你们弄死我的可趁之机。”

黄毛恨不得回到几分钟前,给自己一巴掌。

他追这么快做什么?

追快就算了,还追错了人。

追错人就算了,偏偏这人貌似有被迫害妄想症,而他讲了狠。

讲狠也就算了,对面还比他能打。

“我告诉你,我是雷哥的人,混社会的都要给雷哥面子。你,你别动手……”

“我不混社会。”

黄毛:……

“我还是学生。”

黄毛:……

“所以是你们雷哥要弄死我?”

“不,不是……”

“我懂了。”不过三两下,黄毛就被陆林深卸了胳膊,“一定是有人找雷哥高价买了我的命,等我把你们都抓了,雷哥就该主动来见我了。”

黄毛忍着痛,仰头看着拎着自己衣领往回走的人。

这人不是神经病吧?

他,他就一个小喽啰,雷哥怎么会管他的死活?

还要抓他们全部?

陆林深当然没有神经病,他只是惋惜黄毛这么能跑,又爱拼,做点什么不比做混混好。

这孩子怕不是还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