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偶有行人走过,不知是两人形象太过惹眼,还是两人之间萦绕的八卦气息太过浓烈,来来往往,视线总往两人身上扫。
何让尘抱着手臂,右肩靠在路灯杆上,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最终还是莫辞盈先受不住,低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怦怦的心跳声,震得耳膜都痛。
莫辞盈心里其实还是有气,气他早不解释。不就删了个微信嘛,不还有QQ和手机号,也不见他来找过自己。这会儿倒想着解释了。
她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解了锁,才看到白榆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在哪儿。她回了消息,又在搜索框里输入那个滚瓜烂熟的号码,点了添加。
与此同时,何让尘裤兜里传来叮咚一声。当他掏出手机,看到那条最新弹出来的对话框时,难得轻佻地笑了声,“莫辞盈,你这么双标,白榆他知道吗?”
莫辞盈满脑子问号,什么鬼东西?谁双标?我双标?哪里看出来我双标?白榆?这又关白榆什么事?
“他不来接你吗?”何让尘语气有点耐人寻味。
“接什么接?”莫辞盈瞪他,“我是没长脚,还是不认得路?”
她语气有点冲,在何让尘看来,她就是被自己戳破心思,恼羞成怒了。
“成。”他直起身子,走到她身侧,“走吧,送你回去。”
女生宿舍离东门比较近,两人走的是一条有些偏僻的小路。路灯昏暗,两人的神情都掩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分明。
二人心思各异,一直到宿舍楼下,都没人开口说话。
何让尘停下脚步,看了眼宿舍门口站着的人,微转过身,垂眸看着她,脸色冷淡极了,“行了,我就不过去了。”
莫辞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白榆,只一眼,她又收回了视线,“不去打个招呼?”
何让尘脸上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后,心道:您可真行,也不怕打起来。
他下巴往那处扬了扬,“需要我帮你解释吗?”
“解释什么?”莫辞盈一脸莫名。
不远处,白榆也看见了两人,朝这边来。
何让尘自然看到了白榆的动作,丢下一句,“行,送到了,我走了。”
丝毫没有多作停留,动作干脆利落。
莫辞盈看着他的背影,身高腿长的,却显得有点落寞,有点像流浪的小狗。
直到白榆走到她面前,莫辞盈仍旧盯着那个背影,没有回神。
“盈盈。”白榆轻唤,等她转过头来,他又继续说,“国庆节,你当真不回去了吗?”
“不回去了,本来外婆就要和外公去旅游,我回去还是一个人,跟在这儿没差。”她外婆外公因为她分居两地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有了假期,跟团出去旅游,她就别凑热闹了。
白榆想也没想就开口,“那我留——”
“不用。”莫辞盈出声打断他,“该回去就回去,白叔叔和秦阿姨都念着你,而且今年中秋就在四号,回去陪他们过个中秋,也好好过个生日。”
“那你能不能也陪我过个生日?”白榆接着她的话说,“我每年生日你都在的,今年也陪我过好吗?”
莫辞盈笑着回他,“镇上的面馆外婆早卖出去了,回去我住哪儿啊?”
白榆刚刚张嘴,就被她强制打断,“别说住你家啊,到时候镇上该传闲话了。”
白榆脸上的温和已经维持不住了,笑得有些勉强,“不是说好了是亲人吗?”
莫辞盈看了他良久,叹了一口气,“白榆,我自然当你是亲人,只是你真的该放下了。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这段友谊不输于任何一种感情,我很珍惜。记得小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嘲笑我没有妈妈,放学路上你拎着棍子就把人给揍了。初中三年,开家长会,你也总让秦阿姨坐我的位置上,当我的家长。上了高中也是,你总是陪着我,所以你朋友也少。”
“还有很多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白榆,我很庆幸,从我记事起到今时今日,有你在我身边。但是,白榆呀,感情这种东西,最玄乎了,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是亲人。”
“我们之间的友情同样至死不渝,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爱情。”
“白榆,不要喜欢我了,等不到的。”
……
何让尘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多了,江易还没回来,剩下两个室友估计准备在图书馆刷夜。
他拿了衣服,进了厕所,没一会儿就一身清爽地出来。倒也没见精神多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捞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就看着那条新消息。
MO:【我是MO】
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虽然加回来了,但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总有一种违反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感觉。
他能感受莫辞盈在生他气,气他那天晚上放她鸽子,气他不跟她解释,也不跟她联系,真就像绝交了一样。
可他妈他还有什么理由!
那天晚上何让尘其实并没有放她鸽子,只是晚到了一会儿。当时他生着病,发着烧,仍旧家都没回,径直就去找了她,然后就看到她和白榆在路灯下接吻。
“啪”地一声,他把手机扔回桌上,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他看不懂莫辞盈的操作,明明都删了他,和他划清界限了,结果今天知道他没和江怜在一起,又给主动加了回来。
他谈恋爱就得删,她谈就不用,她到底什么意思?
吊着他?让他当备胎?还是让他当小三?
还质问他那首歌唱得是江怜还是她,她是不是眼瞎,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就差贴她脸唱了。
最让何让尘烦躁的还是,今晚的交集,都是他自己主动的,明明知道她和白榆在一起了,还有意勾搭,多少有点不厚道,况且他和白榆也算是朋友吧。
所有,今天晚上离开她学校时,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何让尘在凳子上坐到快一点,才带着怨气地爬上床,往天沾床就睡,今天翻来覆去,越来越烦躁。
他把被子往头上一盖,握紧拳头,在床板上捶了几下。
片刻后,终于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