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如果柳沉渊有一天彻底明白了所有真相,他会后悔。

她害怕,后悔娶了她,后悔那些夜夜笙歌的日子,后悔没有对韩风佑更好一些。

那种不顾一切的付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不会触动任何人的心吗?

即使不能打动那个男人的心,至少,恨意应该会减少。

她真的害怕,害怕他发现他的恨意毫无根据。

因为那个男人并没有杀害他深爱的女人,他的所有隐瞒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侯府,以及他的未来。

在那样深刻的仇恨之后,会是什么呢?

杨玉儿不敢去想象。

但她万万没想到,原来柳沉渊早已洞悉了一切,他依然恨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宽恕。

杨玉儿怔怔地望着那两扇紧闭的卧室门。

她以为自已已经足够了解那个男人,却发现自已其实一无所知。

隔着一扇门,他将自已封闭其中,驱逐了所有人。

他独自面对着这一生中他最恨,报复得最狠的人。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她的脸颊。

她突然感到自已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清楚。

只有一股悲伤从心底深处涌出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

“只希望.... . 她低声自语,“只希望夫人能够平安无事。”

只希望......

连续三天,除了齐太医送药,卧堂的门始终紧闭,无人能够进入。

除了病人所需的稀饭和滋补品其他食物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君侯一直守在床边,连眼都没合过。”

齐太医的声音里满是忧虑,“这样熬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杨玉儿和方管事尝试敲了敲门。

“君侯,您也吃点东西吧。解药已经开始起效,夫人会好起来的。您去休息一会儿,我们来守着夫人一旦他醒来,立刻通知您,如何?”

然而,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屋内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到了第四天,第五天。

齐太医带着空药碗走了出来,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

“终于醒了。”

他向众人道,“接下来几天应该不会有危险。快准备些食物,劝君侯多少吃一点,不然府里再添一个病人,那可就乱套了!”

韩风佑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床边似乎有人影。他的视线模糊,看不清是谁。那人俯下身来。

柳沉渊?

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韩风佑闭了闭眼,努力再次睁开。

是柳沉渊。

他看清了,那是一张陌生的、憔悴至极的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但那脸上的表情他很熟悉,依旧是冰冷和漠然。

两人对视了许久。

“韩风佑。”

柳沉渊的声音依旧冷硬,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韩风佑的眼睛,眼中的憎恨丝毫未减,“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刺痛。

不是已经习惯了他那厌恶和痛恨的态度了吗?

不是已经心如死灰了吗?

韩风佑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地开口。

“没有了。这应该是最后一件。当年我强行压制,余毒留在了体内复发是迟早的事。齐太医不是练武之人,所以不了解情况,希望你不要怪罪于他。”

到现在还有心思为别人着想?

一股无名火在柳沉渊胸中燃起,但他强压下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韩风佑轻轻咳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柳沉渊,我们两清了,不是吗?这么多年来,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一清二楚,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你恨我,我不怪你。最开始是我错了。只是,别再任性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