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张嚣坦白
广茂大厦后面的台阶边，两道黑影碰上了头。
“有人跟着吗？”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没有，放心，我转了好多地方才来这的！”
“行，喏，这次的货！”
“多少？”
“二十包！”
“这么少？”
“现在戒严，过段时间会多一点！”
“行吧！另外一半的钱，我回去就打给你！”
“嗯！”
“那行，就这样，我先撤了！”低音男说完，便朝旁边的胡同走去。
“碰”的一声，从胡同里传出来。
“怎么了？”还在台阶边的人问了一句，随后也走了过来，还没等他看清楚，头上就挨了一棍。
晕过去前，他的视线看到旁边还倒着一人。
季元平跟张嚣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对视了一眼。
“元平，给闫明的叔叔打电话，就说发现有人晕了。”张嚣喊了一句。
没多久，闫明的叔叔就带着一人赶到。
“叔，这俩就交给你了！”季元平指着地上的两人说道，“货在这人手里，应该有二十包，我们都没有碰！”
“行，其他的交给我们了！你们走吧！”闫明的叔叔拍了拍季元平的肩膀说道。
两高一矮的身影迅速窜出了胡同。
罗明明朝另外一边挥了挥手，两条身影也迅速撤离。
张嚣拿出手机看了看，距离方元元给他发信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方元元现在怎么样了？
“走吧！”季元平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嗯！”
罗明明带着两人抄近路又回到了“开源酒吧”前面，随后便告别离开了。
季元平把张嚣带到共青村门口后，便停了下来。
“现在这么晚了，方元元应该已经睡了吧，你去会不会打扰他，要不跟我先回去！”季元平打开头盔，看着张嚣，问道。
“不会，他肯定还在等我！”张嚣下了车，将头盔脱下，递给季元平。
“那行，今天就先这样，回头我再跟闫叔叔那边联系，看后续处理状况。”季元平将头盔放好，说了句，“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张嚣朝他挥了挥手，见他离开后，便朝小区门口走去。
半夜时分，小区很安静，抬头看去，已经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光。
昏暗的路灯下，寒风一过，带走数片落叶，萧条之色已初显，但此时此刻的张嚣，却感觉到一股满足。
原本他只是想暗中揍储勇一顿，帮方元元报仇，谁承想，他自作孽不可活。
站在单元楼门口，他抬头朝上看了看，201的灯没有亮。
但他知道，方元元一定在黑暗里等着他。
-- 元元，我回来了！
张嚣抬手，给方元元发了一条短信。
蜷缩在床边的方元元，视线看到手机亮了一下，迅速拿过手机，点开看了一眼。
整个人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连滚带爬急匆匆朝门口冲去。
门一开，张嚣就站在了门口。
黑暗中，他伸手将方元元抱进了怀里。
感受到怀里人在颤抖，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他随手关好门，一把抱起方元元，走进了小房间，将他放到了床上，随后，自已也跟着躺在他身边。
“元元，对不起！”张嚣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今天没有跟大磊大美去打游戏！”
“我跟季元平去了博士路的开源酒吧！”
“我俩去抓储勇了！”
听到张嚣的话，方元元的身体又抖了一下，他伸手在张嚣的身上摸着。
“没事，我俩没有跟他正面冲突，就从背后给了他一闷棍！”
这次，方元元没再抖，而是直接僵住了！
张嚣跟季元平两人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去给储勇一闷棍！
这操作是几个意思？
“呵呵呵！”见到方元元愣住，张嚣忍不住笑了起来，被方元元用力捶了一下心口。
“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张嚣叹了口气，“还好，明天周末，可以赖会床，那这会，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说吧！”
方元元刚刚抬起的手，就被张嚣给攥住了。
“行，不贫了，我老实交代！呵呵呵！”
“三周前，我俩去看鱼哥，遇到了庞军，鱼哥从庞军那里知道了储勇的事。”
“随后，他就私下找人查储勇，两周前，他跟我说在博士路的开源酒吧找到了储勇！”
方元元的心头跳了一下，两周前，那不就是他最先发现张嚣不对劲的时候吗？
他转过身，面朝着张嚣。
张嚣也转过身，面对着方元元。
两人面对着面，黑暗中，能感受到两人的呼吸，也能看到对方灼灼发光的眼。
“本来，我只是想找到储勇，随后给他套个麻袋，揍他一顿，给你报仇。”
黑暗中，方元元的眼神闪了闪，张嚣忍不住笑了一声。
“真的，我原本也没有多宏伟的复仇计划，就是想揍他一顿而已。”
“谁知，鱼哥安排的小弟罗明明发现，这家伙坏透了！不仅欺负人，还在酒吧搞私下交易，最主要的是，发现他还在打你的主意！”
方元元抓着张嚣胳膊的手一下子收紧。
张嚣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没事，别紧张！”
方元元“嗯”了一声，语气里明显带着点颤抖，可见这一晚，他有多害怕。
张嚣忍不住朝方元元靠近了一点，将他抱进自已的怀里，手还在他背上不停轻拍着。
“元元，不怕，我在呢！乖！”
听到张嚣在自已耳边低声细语安慰着，方元元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的眼泪止不住开始喷涌而出，抽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张嚣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知道元元会难过，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过。
“元元！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张嚣收紧胳膊，将方元元又朝怀里搂紧了一点。
“不哭了，好吗，我心都让你给哭碎了！要是再拼不起来可怎么办？”
“扑哧”一下，原本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方元元，让张嚣这么一句话又给逗乐。
他想伸手捶张嚣，奈何胳膊被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拿头撞了张嚣胸膛一下。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乖！”张嚣一边哄着，一边抬手替方元元擦泪。
过了好一会，方元元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一点，他微微抬头，额头触碰到张嚣的下巴。
方元元连拱了张嚣两下，示意他继续说。
“哦哦哦，继续，继续，刚刚说到哪了？”
张嚣被方元元小猫一样的动作给整得有点心猿意马，一时半会脑子没能转回来。
“哦，对，说到罗明明发现储勇干坏事。”
“对了，罗明明跟踪他时，发现他曾来过共青村，似乎是想干啥，后来又走了。”
“我一听，就明白，他应该还想打你主意，只是看到我在，便走了！”
“鱼哥知道后，说这家伙就算是打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干脆给他送进去。”
“我想了想，鱼哥的话有道理。”
“随后，我，季元平，鱼哥就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办，后来，闫明也加入了，他把他叔叔也拉了进来。”
方元元一听，身体动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就为了他那点已经过去这么久的小事，这么多的人在帮他。
他抬起头，看向张嚣，眼神里星光点点。
“被感动到了？”张嚣笑着问道。
方元元点了点头。
张嚣“呵呵”笑了两声，“你是我罩的，谁都不能欺负你！过去的也不行！”
张嚣的声音在黑暗里尤为清晰，语气里的坚定，如同小锤子一般落在方元元的心上，一阵酥麻自心口蔓延开来。
方元元很清晰地明白，他这辈子，都逃不开张嚣。
他也一点不想逃，哪怕他不在张嚣的身边，魂也会一直在。
“兄弟吗，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谈不上谁欠谁！”
“闫明叔叔也只不过是个小执勤，这类事他也管不了，能管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法管。”
“所以，我就从网上买了针孔摄像头，直接寄给了鱼哥，让他给了罗明明。”
“罗明明用那个摄像头，拍了好多储勇跟人对接的视频，但光有这些视频还不行，还得人赃并获，关键是，还得不让我们沾上麻烦。”
“摸清他的行动轨迹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就选了今晚行动。”
“对外的口径是，闫明叔叔在查夜时，发现有人晕倒，就过去查看，没想到发现了些东西，后面……，后面的事就不归我们管了！”
张嚣说完，低头，下巴拱了拱方元元的头顶。
方元元没有动。
张嚣又拱了拱。
方元元还是没动。
“呵呵！”张嚣的笑声在方元元的头顶响起，热气喷在他的脖子上，方元元这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如果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不让我去！”
“其实，我去之前，也是没底的，我不知道储勇跟那个接头人的武力值怎么样？”
“也不知道那个地点适不适合我们偷袭！”
“如果不能偷袭，那今晚的行动就麻烦了！”
“我跟季元平原本还准备了头套，万一不行，就戴头套上！”
“还好，储勇他们选的那个地点真是绝妙，旁边刚好是条窄胡同，躲在那边，一敲一个准。”
张嚣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笑着。
“估计老天爷都看不惯他，故意把他送我们手上！”
方元元悄悄往张嚣怀里缩了缩，此时此刻，就让他在黑暗里放肆一回！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谁也没再说一句。
窗外寒凉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床前的书桌上，折射出淡淡的薄雾，环绕着床上亲密无间的两人，如同一个透明结界一样，将两人与世隔绝。
紧绷的神经一经松懈，疲惫感迅速袭来，两人很快就昏昏欲睡。
张嚣将旁边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一缕阳光落在张嚣的脸上，晃到了他的眼。
他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头泛着金黄色的小卷毛脑袋。
毛茸茸的，跟小猫咪一样，看着就很好撸的模样。
心里这么想着，手也跟着动了。
张嚣伸手在小卷毛脑袋上轻轻撸着，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比撸猫还让人上瘾！
方元元在张嚣的手触碰到他脑袋上时，就已经醒了。
只是，张嚣怀里温暖的气息，让他不想动！他贪恋这种温暖！
自他记事开始，他就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暖！
他的情感世界太过贫瘠！太过荒凉！
他感受过来自元筱的母爱，但妈妈的爱里总是夹杂着疾风劲雨，稍有不慎，就会把他幼小的身体吹得东倒西歪。
他感受过阿姨的爱，但阿姨的爱里也夹杂着对妈妈的怨恨，还夹杂着对自已的可惜。
甚至，他也感受过方深的爱，但那爱里夹杂着对妈妈的愧疚，还夹杂着对自已的埋怨。
只有张嚣，能够给予他无条件的温暖跟关爱。
张嚣不会逼自已吃饭，只会在自已没有胃口时，递过来一颗棒棒糖。
张嚣不会逼自已去画画，却会把自已画的画拿出来炫耀，告诉所有人，他是优秀的。
张嚣不会阻止自已跳级，只会默默帮他准备各种试卷资料，陪他一起学习。
张嚣不会阻止自已情绪低落，只会在自已难过时，告诉自已，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张嚣不会指责自已吸烟，只会默默地用其他物品替代他手里的烟。
张嚣也不会指责自已打架斗殴，甚至会认为这样的自已很威武！
张嚣总在自已不知道的背后，默默帮自已解决过往的泥泞，让自已看到，这个世界不是自已想象的那般不堪。
自已也不是自已曾经认为的那样，是个徒有外表，内里腐败发臭的苟延残喘之人。
张嚣让自已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温暖，得到了尊重，认识了自已……
方元元闭着眼，感受着来自头顶温柔的触碰，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张嚣微微低眉瞧了一眼，见方元元醒了一会会又睡了过去，便也没有动。
他的手继续轻抚着方元元柔软的头发，似乎在安抚小猫。
没一会，手便耷拉了下来。
室内，两道均匀的呼吸声互相缠绕着，两道身影相拥而卧！
阳光不停跳跃着，似乎想将这一室美好传递到世界的角角落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