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发展暗探曹俊

周五的下午，高一军训的最后一天，隔天就是周末，周末完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一旦开学，张嚣想要再看到方元元，就没这么容易。

高二10班距离高一1班，可不在同一栋教学楼，就算他百米冲刺速度再快，也只够一个来回，更别提看人！

也就是说，除了课间操那段时间，其他时间基本没机会。

张嚣如同被鬼迷了心窍，心思完全不在课上，就盼着下课，然后去操场看方元元。

-- 嚣哥，一会下课还去操场看人？

李大磊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张嚣不想理会。

-- 嚣哥？

-- 在吗，嚣哥？

-- 听课这么认真？都看不到我的消息？嚣哥？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李大磊还在孜孜不倦地发着消息，轻微的“嘟嘟”声，时不时就从桌肚子里传出来。

张嚣很是烦躁，头一回知道，李大磊这人是这么没有眼力见，这不是明摆着不想理他吗？

-- 嗯，去！

迫于无奈，张嚣勉为其难回了一句。

-- 哦！我也去！对了，徐若寒也要去！他说要去看看勾了他嚣哥魂魄的狐兄弟！

张嚣的脸色一变，又来一个搅屎棍！

-- 他去干吗？跟他说，不准去！

-- 嚣哥，我怎么能拦得住一个好奇心都快弥漫出教室的人！

-- 他要敢去，我揍他！

-- 揍他估计不顶用，他这会正看着我呢！我觉得吧，他就算被打残，都得爬过去看看！

张嚣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将手机放进桌子里，眼睛看向黑板，似乎在听课，实际上，心思已经飞到操场上。

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训练，大家就坐在树荫下，围坐在教官周围，谈天说地。

张嚣跑过去时，就看到操场跑道上，一堆一堆坐满了人，不是唱歌就是大声说笑。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这些人群里，以他最近对方元元的了解，这家伙估计又找了个什么荫凉的地方自已一个人待着。

目光稍微扫了一下，就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个发愣的人。

张嚣沿着操场边缘，朝那个发愣的家伙走了过去。

“嚣哥！”距离方元元十多米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来人。

树荫下坐着的方元元，听到有人喊张嚣的名字，拿着树枝逗着蚂蚁的手一顿，脑袋也微微偏了偏，余光看向张嚣的方向，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曹俊！”看到来人，张嚣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你小子怎么也来一中了？你的成绩不是很好吗，按理应该去K中呀！”

曹俊个子不大，人有些腼腆，一说话就会脸红。

“考砸了！”曹俊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哎，没事！考砸了就考砸了！”张嚣有些笨拙地安慰道，“一中好歹也是四星高中，努力努力未必比K中差。”

“嗯！”曹俊红着脸笑了笑，补充道，“我在1班，是重点班。”

“重点班呀！也不错，这半学期努力努力，争取期末分班考，还在重点班！”

张嚣一边说着，一边朝身后方元元的方向看了看。

小家伙还在发愣！

1班！那不是跟小家伙一个班！张嚣的脑海中突然炸起了一串烟花。

他拉着曹俊，降低了音量。

“你跟我身后的方元元是不是一个班的？”张嚣伸出一根手指头，悄悄指了指自已身后的方元元问道。

曹俊的脑袋越过张嚣高大的身体，朝他身后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

“嗯，是一个班的，不过，他好像不会说话！”

“瞎说！”张嚣忍不住呵斥了下，他小时候又不是没有听小家伙喊过妈妈。

曹俊见张嚣有点生气，连忙补充道：“我只是猜测，这两周训练，他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张嚣的脸色一滞，两周了，小家伙居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教官点名也不应的吗？”张嚣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曹俊点了点头：“嗯，教官好像知道他的问题，从来没有点过他的名！我们都很奇怪！”

张嚣再次肯定，小家伙一定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的眼眶有些发酸，心里止不住地一阵一阵抽痛。

“这样，曹俊，他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弟弟，七八年没见，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你帮我看着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微信你有，随时跟我联系！”

眼瞅着要上课了，张嚣只能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

“好！”曹俊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了，有人欺负你，你也跟我说，既然进了一中，以后哥我继续罩着你！”

张嚣又交代了一句，看了眼身后一动不动的方元元，便朝教室冲了过去。

李大磊徐若涵刚刚找到张嚣，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所谓的狐兄弟，就被迫跟着张嚣往教室跑。

曹俊看着张嚣的背影，眼眶泛红。

没人知道，他是故意考上一中的，他害怕去了别的学校，会再次被霸凌。

初中时，他成绩虽好，但性格懦弱，班里那些混子总找他麻烦，把他堵厕所里羞辱他，逼他抽烟，打他骂他更是家常便饭。

他的日子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没人知道，那些看着阳光的人，私下有多恶心。

直到某次，他再次被杨科几人堵在了回家的路上，他们跟他索要生活费，他不肯给，杨科就指使人把他推进了旁边的小水沟。

当时已经是初二的张嚣，正好领着李大磊，吴美达俩准备去旁边街上的网吧打游戏，路过时瞅了一眼，实在是看不过去，帮他出了头。

杨科几人怕张嚣，被揍了也没敢吱声。

张嚣当时也不认识曹俊，只是大概听说，杨科这群人总是欺负谁，平时看不到就算了，看见了，他没法当没看见。

张嚣这人吧，虽说混得跟痞子一样，但他跟那些坏小孩又不一样。

他皮归皮，但不会去故意使坏，不会去主动攻击别人。

对老师也很尊重，上课也不会破坏课堂纪律，人还会来事，没事帮老师干这个，干那个。

老师还就特别喜欢他！哪个班出了什么混子，就会请他帮忙治一治。

久而久之，那些被他制服的混小孩们，就自动自发喊他一声“嚣哥！”

这个“嚣哥”不能白当，他时不时还会去查看一下小弟们的功课，免得小弟们混得太差，高中都上不了就去混社会，那太丢他脸了。

上不了头部四星高中不算事，但上不了普通高中就是智商有问题，他坚决不收智商有问题的小弟。

张嚣建了一个名为\"雅痞聚集地\"的微信群，哪个小弟的成绩拖后腿了，就会在群里发起通报批评，三次不进步，踢出聚集地。

这种状况下，为了跟上老大的步伐，小弟们不得不拿起书本，开始吭哧吭哧加入学习的大部队。

很多老师对此都啼笑皆非。

原本班级里吊车尾的混子们，居然一个一个爬了上去，中考还都考得不错。

这也是娄原初中部老师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时不时还会有老师因为遇到头疼的学生，跑到原先的班级群里，喊一下“张嚣，你给我回来！”

张嚣对此也是很无语！

他从小就崇拜江湖老大，但是又觉得电视剧里的老大，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带着一群智商有问题的小弟，天天拿着刀到处砍，跟个二百五一样。

因此，他经常教育他的小弟们，咱是痞，但得痞得有格调，咱得做正义的事，不能做无脑的事，得走康庄大道，比如说上大学，不能走羊肠小道，比如说初中毕业就去搬砖。

咱可以打游戏，但不能让游戏打我们自已。咱可以玩，但不能把自已玩傻了。咱得做个玩跟学一把抓的好汉。

小弟们被洗脑洗得很彻底，至少，真心喊他一声嚣哥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去搬砖，都还在不同的高中秉承着他的教诲蹦跶着。

曹俊是个例外，他原本就不是坏学生，但是，他的命却是张嚣救下的。

只有曹俊自已知道，如果不是遇到张嚣，他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他的人生会定格在初一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

张嚣救下他的那天，他的书包里还写好了一封遗书，那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封遗书。

曹俊转头看了看方元元，他明白，这也是一个需要张嚣救赎的人！

他愿意倾尽全力去帮张嚣。

方元元也抬头看了看曹俊，两人都没有说话。

曹俊找了个靠近方元元的地方坐下来。

看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场景，他的嘴唇动了动。

“他叫张嚣！”

方元元没有理会，只是手略微停顿了下。

“我是他救下的！”

方元元抓着树枝的手禁不住握紧了一点。

“能得到他的注视，是件幸运的事！”曹俊的声音中满是羡慕，但没有嫉妒，“你比我要幸运！”

曹俊不知道方元元有没有听他说话，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自已心里的话说出来，也许是知道，方元元不会开口，所以，他才能说出口。

“你也许不知道，他不仅救了我，他还救了很多人，连他自已都没有意识到。”

“当然，我说的救，不一定是救命，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有人差点进少教所，是他关键时刻阻止了一下，有人原本早就退学，是他找老师让再给一次机会，并且承诺一定把人调教好。”

“有人原本初中毕业就没学上，是他带着一帮混子，硬是让我给大伙补课，最后，一个不落地进了高中。”

说到这，曹俊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到自已对着一帮顶着非主流头发的混子讲课的经历，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呵呵呵！”曹俊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会，嚣哥找我给那群人上课时，我都害怕得腿打颤，五大三粗的，纹身的，打鼻钉的，染发的，真是一言难尽！”

方元元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有听曹俊的话，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勾着。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张嚣躲在枇杷叶下黝黑的脸庞以及那双发着光的眼睛。

曹俊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方元元。

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漂亮，尽管只有侧脸，依然让曹俊感觉到造物者的杰作是如此完美。

自然卷的头发，明明让人感觉是如此柔软，却因为少年冷峻淡漠的脸而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半阖的眼睛，将长长的睫毛衬托得尤为惊人，不知道眼前的人，睁开眼睛看别人是何种风采。

虽然历经半个月的军训，眼前的少年依然白皙，看不到一丝军训的残酷。

曹俊不知道张嚣对眼前少年上心到什么地步，但他心里觉得，也只有眼前的人能让张嚣放下嚣张。

张嚣一回到教室，就找出曹俊的微信号，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 小俊呀，帮忙照看一下方元元，拜托了！周末哥请你吃饭。

曹俊拿起手机，看了看短信，笑了笑，悄悄侧了侧手机，给旁边的方元元来了个侧脸拍，随后发给了张嚣。

张嚣收到方元元生平第一张实体照，乐呵了很久。

- 兄弟，谢谢，多拍点！不过，别让他发现！

张嚣虽然希望照片多多发来，但也不想刚发展一个暗探立马就折了，忍不住交代了一句。

- 嗯，知道了！

曹俊乐呵呵地回了一句。

方元元的余光瞥了眼曹俊，不知道他看着手机傻笑什么。

有了曹俊这个忠实的卧底，张嚣瞬间感觉自已这几天频繁奔波而亏损的血回满了。

晚自习九点二十五结束，时间一到，他便拎着书包跑了出去，完全顾不得身后兄弟的呼唤！

根据曹俊的信息，此时此刻，方元元正出教室，如果他加快一点步伐，刚刚好能跟方元元在校门口碰面。

张嚣火急火燎赶到校门口时，方元元刚好出校门，他跟曹俊打了声招呼，便跟上了方元元。

今天是周五，同学们似乎都不急着回去，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同学，三三两两说着话。

路灯不是很亮，学校外面左右两侧的树木很密集，张嚣差点就把人给跟丢了。

学校门口是条主干道，名为“鞍山路”，往左往右都是青石板铺成的林荫道，树木很浓密，景色很宜人，夏日里风一吹，特别凉爽。

看着方元元往左拐，张嚣的心里一喜，这跟他回家的方向一致。

出了校门，往左拐，沿着“鞍山路”走不到一百米，就是一个十字路口，“鞍山路”与“虹其路”的交汇口。

路的左边是号称K市西部最高档的商业街“西城后街”，路的对面是西荡河包围的两个小区，“森林之岛”与“天地云城”。

“森林之岛”便是张嚣家所在之区。

马路的对面，一边是个大型公园，名为“森林公园”，另一边则是个加油站，距离住人的小区都相对比较远，走路似乎不太现实。

张嚣不知道方元元会朝哪边走，但他今天打定主意，一定要尾随成功，知道方元元家住在哪里！

万一方元元退学了，他还能找到他家，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他得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