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一直流传着一部《拴娃娃》的破书,都是教人如何绵延血脉的。

这其中就有不少极其阴损的方法,红百衣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怀孕的女子,尽量少接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不知道那一张张讨好的嘴脸后面,藏着一颗颗什么样的心。

“不对啊!”洛川冷眼看着冯老太太道:“红百衣这方法,缺德是缺德了点,但只要得孕安胎,损的也是你的阴德,受惩戒也得是你百年之后的事,怎么会冒出来一个红衣婴灵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我真的都说了,没敢再撒谎……”老太婆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对了,你儿媳妇没怀孕吗?”

“唉……”冯老太叹口气,恶狠狠骂道:“那浪蹄子,明明怀孕了,可她却还是坚持不要,竟然背着我,把胎给打去了……我知道之后,狠狠和她吵了一架,儿子还埋怨我,说我多管闲事。你说,我这是多管闲事吗?我做这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冯家的血脉延续下去嘛!”

难怪!

洛川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红衣小孩为什么戾气这么重。

这不就相当于,夺了人家的胎,自家却又不要,连续毁了人家两次轮转的机会吗?新魂落胎,机会只有三次啊,这小东西要是没戾气那就怪了。

“儿媳坚决不要二胎,我又见这小红衣裳有些瘆人,不想供奉了。当初那杨大师说,等完事之后,让我把红衣裳交给他处理。可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就没了主意。那次丢进垃圾桶不成功之后,我又想着干脆把它烧了算了。在楼后的墙角,我刚点着火,呼的一阵风,火苗就把我头发给燎着了,烧了我好几个大水泡,我吓得再也不敢乱动了,只能把它又供在了柜子里。要不是这伤口越来越疼,我……我还不敢去找你师父呢。”

洛川看着此人,心里只有四个字,自作自受。

但问题是,这红衣小鬼已经有了戾气,如此下去,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今天如果自己不来,它可能对老太太还不下死手,倒不是它不够狠,而是它在故意一天天捉弄她,折磨她,直到有一天,将她活活吓死。

洛川正思忖着如何处置,就听外面卫生间的门突然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那卫生间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婴儿学语声。

老太太吓了一哆嗦,颤声道:“这两天天天这样,一会门自己关了,一会灯自己开了。我闭上眼睛,它就出现在我眼前,我一睁眼,它就消失不见了,我被折磨得睡不着,吃不下。”

一句活该已经到了嘴边,洛川还是咽了回去,和这种人,多说无益。

当铺是做生意的,老实说,这确实是一单买卖。

而且,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红衣胎成了厉鬼。

“把这红百衣当给我吧!”

“啊?”老太太一愣,接着忙道:“不用当,不用当,你尽管拿去。”

对她来说,此刻这件小小的红衣服,那就是催命符。哪还用得着当啊,只要有人接手,那就是一种解脱。

“当铺有当铺的规矩,合钱而当,留票为证,否则,东西我不会带走。”

“那……那小川你看怎么合适,就怎么来吧,只有一样,帮我把它处理了吧,我一把年纪了,禁不住吓唬啊……”

洛川沉思片刻道:“那就当三块钱吧,一块敬天地,一块敬阴魂,剩下的一块钱,买香火吧,算是让你卖个心安。”

“好,好,那就三块。死当,东西您师徒俩随便处理,我绝不后悔。”

洛川直接掏出了三块钱,放在了桌子上,冷声道:“明天去我店里拿当票。”

现在生意是做了,但问题还没解决,如何把它带走才是关键。

“小川,你听……”

老太太神色紧张,只听外面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地板上又开始出现了“叮叮叮”的响声,然后一枚玻璃珠就自己滚了进来。

“你现在就睡觉吧!剩下的事,我来做,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不用出去!”洛川站起身,丢给老太太一粒艾草球,辅助她安眠,一手拿着那红衣服,一手捡起地上还在旋转的玻璃珠去了客厅。

时间还早,他知道,今天要有的忙了。

不是有句话吗?人间有四大难哄,男喝醉,女空房,受委屈的孩子,丈母娘。想说服它不再闹下去,得动点心思。

洛川将那小红衣服扑在茶几上,然后从包里取出香火,点燃了四根。

行阴阳事,礼数在前。

他不着急,什么也没说,就开始坐在那,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玻璃珠。

时间一点一滴地熬,一直到了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之后,屋顶的灯光微微晃了晃。

洛川给自己点了根烟,故意一个不小心,将手里的玻璃珠子掉在了地上。

那玻璃珠滚了出去,在沙发角的位置突然旋转,换了个方向,最后滚进了厨房的阴影里。

“来吧,我们谈谈!”洛川吐了口眼圈,扭头望着厨房的方向道:“我不是法师,也不是道士,就是个生意人。你用不着提防我,也用不着恨我,因为我既不是来收服你的,也不是来害你的。”

昏暗的厨房门口,终于隐隐地露出了一团雾气,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半遮半掩地站在那。隔着几米远,洛川都能感觉到那股子阴森之气。

“嘻嘻,你想对我说教?”

“不不,对一个受委屈的人,上来就说教,那是没有教养的。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道德绑架,所以,断然也不会对别人如此。”

“那倒有点意思,我倒要听听,你要说什么!”

小东西的声音奶声奶气,可一点都不可爱,呼的一阵阴风吹了过来,洛川嘴上叼的烟卷,就剩下了半截。

洛川只得悻悻地将半截烟丢到桌子上,苦笑道:“也是,在妇女儿童和老人跟前,确实不该抽烟。不过,你似乎也不怎么礼貌啊。”

“少废话,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啊!”

洛川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厨房门口那个模糊的影子就消失不见了,倒是他自己的脑后,寒气逼人,他甚至能感觉到,一个冰冰凉的小手,正在自己的大动脉上,轻轻地摆动着……

“嘘,你不要动,只管说,我就是有点饿了而已,想喝口奶……嘻嘻!”

小东西的笑声,毛骨悚然,灌进耳朵里的风,像是随时能撬开他的灵天盖。紧接着,笑声就变成了一阵阵的磨牙声,嘎吱吱,嘎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