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迷茫的转头,就看见三师兄宋闻辞面上柔和的递来一勺白粥,

无味,寡淡。

“遥师妹,你终于醒了,这样心聆师妹就不用受罚,来喝口养养身子,我特地熬的。”

林遥偏过头看向四周,是大师兄谢言澈,林心聆,宋闻辞还有四师兄池星明,外加受刑堂的人。

受刑堂!?

梦中疼痛历历在目,

林遥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心口和腹部,灵根和丹田都在。

但是没听见胎动。

“那是梦...还是什么?”她喃喃道。

不对,不是梦,

那般痛彻心扉的情感,梦无法做到。

所以....她是重生到十五岁了。

“咳咳!”

心中所想令她猛地咳嗽起来,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嘴角却是上扬的。

哭她遇人不淑,哭她被人唾弃,

又笑她能重来。

而她也反应过来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她和林心聆比试,后被那人刺穿肩膀,高烧至今。

“阿遥妹妹,你别哭,我是真没想到你竟躲不掉,算姐姐求你,我不想去寒冰洞受罚,那里又冷又可怕。”

林心聆也拿起帕子低低唔咽,微弱而柔软的声音深深触动身旁几个男人的心。

池星明冷声:“遥师妹,你一个筑基五段输给心聆师妹这个炼气八段本身就很丢脸,哪里还有脸哭?”

“就是,在你昏迷这三天,都是心聆师妹帮着照顾你,你的伤口能这么快恢复,可都多亏她,你就别耍小性子了。”谢言澈轻蹙眉头。

宋闻辞抓住林遥的手,柔声道:“遥师妹,心聆是你的姐姐,从小身体不好,就看在姐妹情分,别和她置气,好吗?”

林遥转头,看见几个师兄虽指责,但是眼神里还有几分关切,

那是她前世渴求,却如何也得不到的东西,

但现在她不在乎了。

她强硬把手抽出,垂下眸子,扯着嘴角道:

“双方比试,按规定,不可用高阶灵武,但林心聆公然违反,她受罚有什么问题,就是说破了天,也是我占理。”

此话一出,所有人包括林心聆都愣在原地,

什么?

这丫头说什么?

让她去受罚?

林心聆眼中幽光闪过,泪水马上像豆子一般掉落。

“是,我错了,我当时...竟然昏了头的伤到自己的亲妹妹...受罚是对的,只是...”

她向几个愤怒不已的师兄缓缓作楫,“劳烦师兄们帮心聆处理下后事,心聆...恐怕活不到出来的时候。”

此刻的她黛眉微蹙,泪珠挂睫,当真惹人怜爱。

果然,她这么一搞,几个男人立马受不住,

大师兄率先对着林遥大叫:“心聆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狠心让她去那个地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说她狠心,哪里狠心?

前世的林遥见姐姐哭的那般伤心,又不想破坏同门之情,便和受刑堂的人说这只是一场意外,

说她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真的不碍事吗?

才怪。整整一个月,她多少次在夜间被痛醒,

根本记不清。

但后来是如何呢?她的好姐姐躺床昏迷,而床边是用血写的一封控告她的信,说她利用比试一事,处处刁难,私下里也对着打骂不休,

还说若非实在受不住,是绝不可能控告她这个妹妹的。

尽管当时她极力否认,可是没人信,

大师兄更是疯了一般的扇了她一巴掌,

巴掌着肉,她的脸顷刻红肿。

后面更是在只有一封信,连查也不查的情况下就把她扔进寒冰洞。

那才是真狠心啊。

她冷道:“大师兄若是心疼,可以代师姐去,不是吗?”

嗡——

几个师兄不敢置信,这还是他们那个懂事谦让的遥师妹吗?

这是师妹该说的话吗!

“林遥,你就真要把事闹大吗!?丝毫不顾及同门情谊?”

池星明叉腰拧眉,瞧着林遥就好似那烂泥完全扶不起来。

“是么?”林遥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攥着床单,“四师兄说的好轻巧,高阶灵剑威力巨大,哪怕是你这个半步金丹的人被伤到都最少要卧床一周,更别说我这个才筑基的人。”

“没在比试途中死掉,那已经算我命大。”

床边的宋闻辞率先反应过来,

脸色大变,

遥师妹那天可是失血过多才昏迷数日的!

他怎么....

屋内的几个师兄同样如此,还能说什么呢?

遥师妹也是他们的师妹,

而且,此事确实是心聆师妹错了,

几个师兄的神情开始发生变化,不在似原先那般横眉冷对。

“扑通!”

就在此时,

林心聆跪在地上,脸上的泪珠还在背却挺直,声音破碎:“我自己做的错事,自然是我自己承担,怎么能让旁人代去,这次教训,心聆终生难忘。”

她撑着身子,就打算磕头时,身旁的几个师兄惊慌,马上把人小心抱起来。

“你是姐姐,又是师姐,怎可向林遥下跪。”

宋闻辞黑脸沉声,刚刚那点对林遥的心疼立刻荡然无存。

这下。

就连受刑堂之人都看不下去,窃窃私语起来。

“我以前听谁说过听晚峰的小弟子是个白眼狼,师兄师姐不论待她多好,她都不领情,现在一见果真如此。”

“可不是,明明能私下解决的问题,非得弄成这样,还逼得她亲姐下跪,啧啧啧,这要是传出去....摒世道人,乃至咱整个宗门的颜面都完蛋。”

“.....”

听到期望的议论后,林心聆心中窃喜,面上却是一副受伤但依旧坚韧的模样:“妹妹,比试的时候我不小心刺中,是我的错...”

“只是妹妹你...难道就没有错吗?比如懈怠...”

最后这话,也就屋内几人都是修真者,不然还真听不见。

宋闻辞似是想起什么:“我记得弟子疏于修炼也需送去受刑堂受罚,是与不是?”

在看见受刑堂人点头后,又目露讥笑的望向林遥,道:“遥师妹,你觉得呢?”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就是。

林遥平日里就和心聆师妹不对付,若非证据不足,谁知道林遥到底是不是故意撞到剑上,好栽赃心聆。

行啊,

既然林遥想让心聆受罚,那他就把她也给抓进去!

“遥师妹你是冰灵根,天生就比旁的修行者冷静,可你那天,应变能力太差。”

池星明数落,也变相同意大师兄说的所谓受罚。

林遥没有理会耳边人的嘲讽,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害怕到哆嗦的姐姐,看了许久。

其实,在未入宗前这个姐姐待她还是极好的,

她们从小父母双亡,又没人愿意收留,只能流浪街头,那时候她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肆意,逍遥。

但是自从入宗后,

一切就都变了,变得陌生,可怕。

“林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讲话,小小年纪怎么学的那样坏,平日的教导都喂狗肚子里去了?确实该送你去受刑堂好好清醒清醒。”四师兄池星明又是一阵重呵。

林遥闻言,暗笑。

受罚啊,

自是要受的,

这一世,她得偿还亲姐姐的恩情,不仅如此,还得亲眼瞧着那些伤她至深之人如何自毁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