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京城没有宵禁,街道灯火辉煌,一片喧嚣,热闹非凡。

望月楼位处最繁华的青河街,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达官客人们在此设宴,穷天下之珍馐美酒,赏天下最美的舞姿,赴天下最大的赌局……

主楼高达五层,为弧形建筑,所有雅间都设有一扇面墙的窗门,以便将一楼舞池中曼妙的舞姿尽收眼底……

楼中丝竹管弦繁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宽大的赌桌前,一个身姿曼妙,身穿薄纱衣裙的女子手持骰子蛊,一双媚眼扫过众人,红唇轻启,声音婉转魅惑,挠得人心痒痒,

“各位,看好了。”

她的手扬起骰子盅,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美艳的脸上是风情万种的浅浅笑意。

在座的恐怕也无心在乎骰子的点数,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这女人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一举一动都透着勾人心魄的谄媚!直到骰子蛊静止在桌面,他们才盯着骰子蛊,心底有了些许焦躁不安。

越娘挑眉一笑,将蛊揭开,魅音婉转,“六,六,六,大。”

一阵唉声叹气,“又押错了。”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越娘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滞了一瞬,又见她轻轻挑开了眼前的帘幔,露出一张清冷美丽的面容,身体的动作瞬间凝固,将手中的骰子盅随意搁在赌桌上,

招呼了一声,“我让珂儿陪各位好好玩几把。”

说着,她扭着纤腰朝她而去,熟稔地挽上她的胳膊,娇嗔又带着薄怒,

“我以为你早死了?”

她本就生得美艳,眼下这般娇嗔又亲昵的举动,饶是都是女子,也不免心头发痒,只是面纱下的脸依旧神色清冷,像是习以为常。

二人双双进了二楼厢房,她脸上的笑意全无,看着落落,压低了声音,

“回去吧,向主人认个错,少主对你一向宠爱有加,不会真拿你怎么样的。”

落落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眼底却浮起了杀气,“看来,我找错人了。”

在她起身之际,已经有人从后窗和前门闪进,堵了去路,是两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眉目之中含着一股戾气,

“十六,跟我们回去见少主。”

落落冷冷一笑,不屑地道,“就你们,想拦得住我?”

她的身形一闪而过,很快与二人交缠,虽说以一敌二,那二人却明显很是吃力,其中一人朝着立在一旁看戏的女子瞪了一眼,

“九儿,还不帮忙?”

她气定神闲地抚摸着从袖口钻出来的银色小蛇,银蛇支着身子朝她吐了吐信子,一副乖巧的模样,

下一秒,像是从女子的眼神里读懂了信号,调转了身子,朝着落落飞扑而去,

银蛇精准地咬住了她握着短剑的手腕,那二人趁机再次举起手中利刃夹击。

却见落落右手松了短剑,左手顺势接住,侧身躲过攻击,手里的剑脱手,一个回旋又回到了手中,

而那两人虽然避开了要害,身上还是让那飞来的短剑留下了伤口。

“啧啧……”越娘望着盘在自已手腕的银蛇,又看了眼已经夺门而出的三人,倒吸了口凉气,真够狠的!差点把她的宝贝银蛇砸死在地上!

外面响起闹哄哄的嘈杂声音,银蛇缩回她的衣袖,她也不紧不慢地走出去,望着那缠斗在一起的三个身影,凭空喊了声,

“快去报官啊!”

这下好了,客人都被吓跑了!今日损失严重!她们要是继续打下去,那些珍贵的摆件,上好的檀木桌椅,去找谁赔?

“嘭……”

一人被落落踹倒在桌案,桌案砰然炸裂,她的秀眉皱的更紧了,真想出手止住这个场面!

她不能!她只是个柔弱的望月楼女东家!

好在,下一刻他们便追逐着离开了望月楼,就算及时止损了!

人头拥挤的街道,女子突然闯入,手里还握着一柄带血的短剑,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穷追不舍,手上拿着不知名的奇怪兵刃。

霎时,人群从四面散开,惊叫声响彻了青河街,有灯笼被撞到,燃起了火焰……

眼前混乱嘈杂的场面,让落落顿足,转身纵身一跃,避开人群,直上屋檐。

二人相继施展轻功步步紧逼……

听说有人飞檐走壁,在闹区搏杀,官府的人来的很快,毕竟是天子脚下,出了事?别说乌纱帽不保,人头也未必保得住!

府衙的人刚到望月楼,越娘便委屈地上前,“大人,您总算来了,奴家这可算是损失惨重,您可要把那几个混蛋绳之以法,给奴家一个公道。”

面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美艳娘子,那个衙司硬是看直了眼,只吩咐着衙差多派人手四下查找,全然忘了自已来做什么的。

越娘让人备了茶水,收拾出一张桌子,请衙司坐下。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退避。”

一声命令,刚到嘴边的茶水,一个手抖,倒了个满怀,衙司慌慌张张的起身,迎上前去,

门外走进一个贵气的公子,一袭墨色玄袍,腰扎金丝云纹绣带,衬得身子更加挺拔欣长,他的瞳仁漆黑而深邃,似乎有些洞察一切的敏锐。

“微臣拜见江大人。”衙司上前恭敬拱手一揖,竟是吓得额头冒汗,不敢抬头正眼去看他一眼。

这可是人人畏惧的活阎王,就连皇室都敢招惹的人,他一个小小芝麻官,能不怕吗?

“退下吧。”江亦行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越过他,锐眼扫视着这满屋狼藉。

他剑眉星目,眉宇间都是冷峻和孤傲之色,令那无可挑剔的五官染上了一层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越娘毫不避讳地将媚眼落定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嘴角噙起魅惑的笑,

“奴家见过大人。”

她纤细的玉手极其自然地攀上他的胳膊,媚眼如丝。

江亦行低眸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浮起一抹掩饰不住的厌恶,下一秒,他便拂开了女子攀在自已胳膊上的手,

“说说怎么回事?”

跟在江亦行身边的墨川暗笑,京中何人不知,他们家大人不近女色!

碰了壁,自知那是铜墙铁壁,越娘立即摆正自已女东家的身份和姿态,阐述了一下经过,不过自是半真半假的。

江亦行问,“那个女人可是用一柄类似匕首的短剑?”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来时定是已经大概了解了,不过他为何要特意问十六用的武器,除非他曾经见过,越娘想了想,含糊其辞地道,

“奴家当时被吓坏了,也没注意看,应当是的。”

柔弱无骨的女子,江亦行也自知问不出什么,

“这事发生在你的地盘,就麻烦你随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