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安抚过后,千枝收到了连华的讯息。

那个热心的小姑娘像个小太阳,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千枝依然可以从她的身上嗅到一丝向日葵的味道。

之前连华就提议千枝去黑塔外第九区中心集市去逛逛。

千枝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向塔外通勤车的方向走过去。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认真对待休息日。

“请您坐稳扶好。”向导通勤专车的司机戴着服务人员的蓝帽,从后视镜里模糊不清地将服务用语念出来。

千枝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看过来的那张脸。

有些陌生。

不过她没有在意,毕竟除了向导和部分哨兵,黑塔里她看着脸生的人还有很多。

车行驶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似的。

而且越开越偏僻,完全没有从黑塔向下望看见时的那种繁华。

“到了,您可以下车了。”司机模糊的声音响起来。

千枝蹙起眉,狐疑地从车上下来。

这里很荒凉,只有低矮树丛,连人影也没有。

“你不是司机,也不是黑塔里的工作人员。”她转过身,笃定地说。

“没想到住在城堡里的金丝雀嗅觉还挺敏锐的嘛。”“司机”将帽子摘下,脱下了身上的伪装。

那股不善的情绪味道终于从精神力隔绝衣里面脱离出来,让千枝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你想要什么?”千枝警戒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虽然黑塔里的大家将她保护的很好,从不告诉她这个世界中肮脏污浊的事情。

但是她从末世而来,有些事情她自然清楚。

向导像末世的异能者一样,是珍惜物品,唯一的不同是,武力值的天差地别。

所以黑塔不仅防的是污染、虫音,还有不怀好意的侵入者和掠夺者。

不过,面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弱,要毁坏他的精神图景应该不费多少力气。

“哈?居然不哭?”男人惊讶地说,“要是别的向导早就跪地求饶哇哇大哭了。”

“这里离黑塔不远,如果你现在送我回去还来得及。”他听见少女沉静的声音。

那双碧眸带着估量盯着他,里面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突然意识到——

该死!她根本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立刻狼狈地向后躲,少女伸出的锋利藤蔓扫过他的脸,在他的左脸划出深可见骨的口子。

与此同时,原本还空无一人的荒芜之地上,空气中摇晃出由光电隐身衣掩盖的斑驳人影,狙击枪瞄准的红光在千枝的身上一闪而过。

她敏捷地抓住男人的肩膀,一个纵跃到男人的身后。

“喂喂喂!!别、别瞄着我,肯!兰德!”男人惊慌失措地大叫,尖利的恳求着隐形衣后的同伴们。

怪不得老大委派他一个最低级哨兵来绑架向导,原来是在这里埋伏她。

而把他当做可以随时丢弃的活靶子!

但他的思维只停留在这一刻。

噗!噗!

几声消音弹破空而来,打穿了男人刚才还痛哭流涕恳求兄弟们饶他一命的头骨。

子弹从他的前额击入,掀开他的前头盖,白花花的脑浆从脑后喷溅出来。

在那一瞬间,刺鼻的味道、恶劣的场面,还有面前男人身体被子弹们撕裂的巨大声响让千枝的反应停滞。

下一刻,两条手臂从她的身后的空气中猛地伸出,一只用手腕精准地敲击在千枝脆弱的脖颈上,而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注射器,在她的脊骨处推入红色的液体。

糟糕,她轻敌了。

千枝想挣扎,但是颈部突如其来的重创和注射的液体让她迅速地失去了意识。

“老、老大”

手拿枪的哨兵们边走过来,敬畏地看着袭击千枝的男人。

男人戴着面罩,遮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灰色眸子,散发着诡谲危险的光。

男人将千枝扔到星骑的座椅上,又将脚边死去手下的头颅踢远。

“对了,千万别忘了把她也带上,这个也很重要。”男人向身后那个被吓得像个鸡仔一样缩着脖子的女孩勾了勾手。

爱丽丝被吓傻了。

原本不是这样的。

那个死去的男人明明告诉她,只要她偷到连华的通讯器,将千枝诱骗出来,他就可以用私自研发的技术,将千枝的精神力抽出来输送给她。

到时候不仅铲除了她最讨厌的人,而且她的精神力会到达一个新高度。

她还特意跟在千枝身后,跑到这个荒芜的地方,就是为了在千枝失去精神力后狠狠羞辱她一番。

但谁能想到,这与她想象中的结果完全不同。

“我可是元帅的被监护人!未来可是他的未婚妻!你们谁敢动我!”她色厉内荏地蹬着拎着她后颈哨兵的腿,却只获得了他们的嘲笑声。

“元帅?”被称为“老大”的男人露出嘲讽的冷笑,“我们正好需要帝国的赎金,再给我们的星舰更新换代一下。”

他们是被称为“匿影”的星盗。

专门做的就是倒卖向导的生意。

不得不从他们手下赎回帝国S级向导的其他星际帝国都数不胜数。

这只不过是一桩普通的新生意而已。

千枝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头脑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手脚发凉,但是身上却诡异的滚烫,那股灼热的烫意让她不由得启唇,发出小声的低吟。

她似乎正趴在一块柔软的皮草上面,鼻尖萦绕着冰冷的腥膻气。

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直到她缓慢地恢复意识,才变成流畅的能够被辨识的电子音。

现在为大家展出的最后一件商品——是来自索尔茨帝国第九区的A级向导!

偌大的看台上蒙面的主持人将覆着的帷幔掀开,露出笼子里被细细银链捆住的小向导。

窄细的颈圈扣住少女纤细的脖颈,裸露在外的莹润纤薄的肩膀和手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些微粉色的细腻光线。

因为药物的关系,她纤长莹白的双腿也泛着旖旎的粉,不断磨蹭着她身下的黑色兽皮。

在灰黑铁笼的映衬下,里面的少女像个被恶魔捉住的堕落精灵。

隐匿在黑暗看台上竞拍的蒙面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在帷幔打开之后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部分人喉间的吞咽声。

谁又能抵御得了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呢?

二楼顶级包厢里,坐在中间皮质沙发里的男人捏着的银质酒杯,因为他指尖用力的动作瞬间扭曲崩坏。

他面具覆盖下的紫眸带着阴鸷偏执的愤怒,将手里所有的砝码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