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枝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虫类。

但是看见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

它有整整一座小山那么高,硕大漆黑的数只前肢上倒刺闪烁着锐利的锋芒,口器发出尖锐摩擦声,带着酸气扑鼻的粘液。

没有给千枝任何反应时间,庞大的虫迅速向有些怔愣的她扑去。

“——小心!”她身后传来低吼声。

数发特效子弹从她的身后射出,极其精准地击中巨虫肢节处最关键的部位。

与此同时,一个青年闪到她的身前,被长筒军靴包裹的紧实小腿绷起用力的弧度。

他纵身跃到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雪亮长剑划破戾风,将巨虫的头颅切成两半。

他的动作不停,直到将它切成数块后才停下来。

薄澜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少女,英挺的眉狠狠皱了皱。

“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话音未落,他感到一阵晕眩,熟悉的热度从他的后颈慢慢向上延伸,面前的少女的身形轮廓变得模糊,连她身上传过来的味道也变得无比香甜。

作为哨兵的他,原本就是为防止发热期伤害到别人,才来到第九区的森林,顺便用杀戮虫族来消解发热期的暴戾,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人类。

拢在锋锐下颌的止咬器被男人冒出的犬齿磨得咯吱作响。

一双棕色狼耳从他蓬松的棕发中立起来,连瞳孔也开始扩大,几乎要遮盖整个棕色虹膜。

“快点离开这”男人喃喃着。

笔直长腿踉跄了一下,薄澜想向后退,但是敏锐的嗅觉刺激着他潜伏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千枝的方向走过去。

千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穿越。

当然这个词也是她化成人形之后,在网路的小说上偶然看见的。

没错,她不算是个正统的人类。

她是在末世中,由菟丝子变异而成的人形。

那时的末世,人会变成丧尸,植物会变成动物,而动物则会变成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人类的生活和一小部分社交,结果就在睡着的功夫穿越了。

好不容易囤到的优质土壤和寄宿体还没来得及享用呢。

不过好在,植物的适应性总是很强。

植物少女慢吞吞又乐天派地想。

千枝观察了一下周围,就突然感到从头顶而来的古怪压迫感。

那个杀死虫子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他伸长的獠牙轻轻咬着覆在他下颌骨的铁质面罩,薄薄红色洇在他的桃花眼尾,连被獠牙顶出斑驳血痕的嘴唇也湿润嫣红,蛊着野性的脆弱。

薄澜几乎跟随着自己的潜意识半跪下来,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少女单薄纤细的肩膀上,将自己的脸贴近她。

“你很好闻”他嘶哑着嗓子轻声说。

他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就感觉到发热期总是灼热、暴怒又模糊不清的思绪被一片柔软的绵状物轻轻洗涤包裹。

头脑和胸膛中膨胀的暴戾情绪也随着慢慢消散。

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他就要舒服得轻哼出声。

千枝漆黑杏眸盯着眼前的男人,困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很奇怪,他的样子像是她在原世界里,不小心碰到还是菟丝子状态的她。

啃食到了她枝头上带着致幻毒素花苞的小动物。

全身发热,出汗,偶尔会因为幻觉伤害到自己而出血。

她凑近薄澜,翕动鼻翼,轻轻嗅了嗅。

很好闻,是她喜欢的味道。

少女殷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所以可以吃一点点他的汁液。

她作为菟丝子时,会攀爬上被寄宿者的身体,吃一些他们的体液。

当然,善良的她偶尔会帮那些听话的猎物解毒。

而变异成人后,虽然能吃人类食物,但是植物的习性依然存在。

“你还好吗?”千枝在享用这道甜点之前,先试探着开口询问。

她的声音似罂粟甜美的毒,浸入男人的耳道,让他眩晕得更加厉害。

男人没有心神回复她,只是急速地喘息着,伴随着高热身体的轻颤。

确认了薄澜不会抽出心神发现她的小动作后,千枝缓缓伸出细白柔软的手指。

原本圆润粉嫩的指尖变成了纤细的枝条,上面结着白色的花骨朵。

极小的叶片颤巍巍地立起来,顺着薄澜棱角分明的侧脸,贴在他湿润的皮肤上。

贪婪地吸吮着上面的汗液,和他唇边的血渍。

但碰触到薄澜湿漉漉皮肤的一瞬间,双方皆是一震。

薄澜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陷入了一场湿漉绮丽的梦境,全身似乎被软绵绵的物体包裹,绵软细腻地触碰着他的每一寸皮肤,让他几乎要舒服得飘起来。

他要将自己的内心和所有的一切全部敞开,对那个入侵的人卑躬屈膝。

而千枝则是视线一暗,等再次亮起时。

发现自己的思维陷入一片毛茸茸的世界里。

幻境中只有一只棕色巨狼,它棕眸灼灼,愉快地向她吐舌头,整条大尾巴都要甩出残影。

狼热情地将她的全身舔得湿漉漉。

最后额头碰着她的额头,顺从地将她的手掌心处冒出的菟丝子藤蔓吞了下去。

思绪之外的现实中。

千枝手指延伸的那些淡黄枝条顺着男人包裹严实的制服向里伸去,灵巧地打开最上面的扣子,露出不断滚动的喉结,冷白色的饱满胸肌,又缓慢向下,钻入汗湿的衣襟下面

不知过了多久,薄澜猛地睁开眼睛。

发热期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他的全身格外的轻盈,连混沌的大脑也是如此清明。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刚刚接受了一场完全的精神抚慰。

所以他对面的女孩,应该是星际帝国里最为珍贵的宝物——

——向导!

“您”男人充满尊敬地半跪着,躬下身望着千枝的脸。

但下一刻,这具娇小的身体忽然抖了抖,软软地倒进了薄澜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