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吧。”姜楹之修长白皙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池家人今天不见到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总,楼下有人没有预约要见您,她说她是您的母亲。”

说曹操曹操到,姜楹之话音未落,助理就来通报了。

“不见。”姜楹之心情颇好的勾唇一笑,这就坐不住了吗?

“不见?你凭什么不见我?”一位保养得宜的妇人拎着香奈儿最新款的限定包闯了上来。

“出去几年心野了,连亲生母亲都不见了,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池太太把包放在沙发上,自已施施然坐了下来,质问道。

“谁允许你回国的,谁允许你闹得满城风雨的?”

话语里,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

姜楹之站起来,把池太太拎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包往外面一扔。

“我的户口本只我一人,我一家子都死绝了,哪里来的父母,当然也谈不上任何教养。”

姜楹之冷冰冰的施舍了池太太一个眼神。

“未经人允许就往我办公室闯,还自说自话,池太太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姜楹之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池太太被姜楹之推得瘫坐在地上,高跟鞋没站稳,脚踝扭伤了,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姜楹之冷眼看对自已挑剔的生母,原来也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轻轻一推就倒了。

可在她十六岁那年,却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差点把她压垮。

姜楹之姓姜,却是池家的亲生孩子,当年在私立医院育婴师做完保健以后抱错了。

在姜家,姜楹之从小性格就倔强,不像那个年纪的小朋友温软可爱,姜夫人对她喜欢不起来。

她便更想要证明自已,事事做到优秀,反而姜先生和姜太太都觉得女孩子这么出挑干什么?

家里的公司总是姜楹之的哥哥,姜家的长子长孙继承的,姜楹之这样未免太野心勃勃了。

可越是如此,姜楹之越上进,越要证明姜先生和姜夫人是错的,她就是比哥哥强。

这得了姜家掌权者,姜楹之的爷爷,姜家老爷子的青睐。

姜先生和姜夫人不再敢明面上阻止姜楹之参加各种自我提升的活动和比赛。

姜楹之十六岁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参加全美经济挑战赛。

这是保送国内Q9大学的入场券,申请国外名校的敲门砖。

姜楹之也没有辜负那个努力的自已。

她们团队在AS高级组中国区总决赛获得金奖,将代表中国赛区征战全球赛。

姜老爷子为她办了场庆功宴。

除了姜家商业上的朋友,姜楹之的朋友和同学也被邀请。

姜茜雯那时还叫池茜雯,那个姜家和池家抱错的孩子,也来了。

太像了,姜茜雯和姜夫人已故的舅舅太像了。

姜夫人以为是自已舅舅留下的风流债,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没想到姜茜雯竟然是她的亲生孩子。

姜茜雯性格讨喜,池家不愿意放她,说,大不了养两个孩子。

姜楹之和姜茜雯都大了,大家都说看她们俩的意思。

姜楹之和姜先生姜太太感情淡薄,除了姜老爷子,姜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所以她回了池家,奢望得到父母的爱。

池先生和池太太确实对姜楹之好了一段日子,嘘寒问暖的,让她有了家人的关怀。

可是原本回到姜家的姜茜雯生怕姜楹之夺走她的宠爱,几乎是两头住着。

姜茜雯回来,只是垂泪,那一身名牌,让池先生和池太太愧疚极了。

他们养着姜茜雯虽然没有亏待过姜茜雯任何,但是跟她原本该过的生活相比,确实差太多了。

姜楹之的亲生母亲,心疼姜茜雯在池家过苦日子,丧心病狂的让姜楹之放弃参加全美挑战赛。

要不是姜楹之的护照在老师那儿,她很有可能根本参加不了比赛。

那一年简直是黑暗的一年。

池太太说“你在姜家享受了十六年的富贵日子,是你欠茜雯的,要不然现在拿到国际大奖的就是茜雯。”

“茜雯没有的,你凭什么通过她的身份得到?”

池先生沉默不语,默认了池太太的话。

可是,富家子弟那么多,十六岁就那么耀眼的,只有她姜楹之一个。

凭什么以此抹杀她的努力她的铮铮向上的昂扬?

池太太不这么认为,反而变本加厉,恨不得姜楹之当姜茜雯的丫鬟。

尤其是当姜楹之拿到国际奖项以后,在姜茜雯失落的眼神中,池太太更觉得亏欠姜茜雯。

爱是常觉亏欠,不爱是弃之如敝。

姜楹之不堪其扰,但是又自我折磨般笑自已,难道自已真的亲缘薄。

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不喜欢她。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不是她想被抱错的。

她在姜家,上有哥哥压着,下有姜先生姜夫人敲打着,不要对家产生出不该有的心理,姜家的产业只留给男子。

回到池家,他们还是喜欢养在身边窝心的姜茜雯。

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爱的姜楹之,尚可不当回事儿。

可是偏偏池太太也曾在姜楹之刚回池家时装模作样的关怀。

池太太每一句话,都像利刃,刺穿姜楹之本来就贫瘠缺爱野蛮生长的心灵。

痛哭流涕,自我怀疑,本来拿到国际大奖应该意气风发保送京都大学的姜楹之无比颓废。

她撕掉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重度抑郁的诊断书,着手申请国外的商学院。

只有极少数的商学院接受本科学生的申报,她被沃顿商学院录取后,内心平静多了,对池家和姜家人都看淡了。

没有人爱她,她便爱自已,这场盛大的逃离,也是给自已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是,她们居然不允许她体面的退场……

想到六年前那场千夫所指的污蔑,姜楹之越发觉得池太太面目可憎。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既往不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认你?”

姜楹之笑得淡漠,睥睨着池太太。

池太太挣扎着站起来,皱眉凝视自已不听话的亲生女儿。

“不管你认不认,你都是池家和姜家的女儿,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池家和姜家。”

如果可以,池太太情愿其他人不知道姜楹之是池家的女儿。

可当年那场祸事,人尽皆知,姜茜雯才是姜家真千金。

姜楹之这个假千金是池家的女儿。

姜楹之离经叛道,不服管教,不知道要给家里惹出多少祸事。

越想姜太太眉头皱得越深。

“你这般高调,一掷千金,要别人怎议论你父亲的清名?”

池太太还是在教育姜楹之。

“你难道要因为一时意气,毁掉你父亲的前途吗?”

池先生在那场污蔑中站到了姜茜雯那边,联合着姜家以监护人的身份,把她扭送出国,彻底搭上了姜家。

现在即将升任人民大学的校长,不过公示期还没过,生怕有什么事情影响了他校长的位置。

“前途?与我何干?”姜楹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当初把我送到美国本地下九流的人上的破烂高中打发我,你们又何曾顾过我的前途,现在倒知道跟我谈前途了。”

姜楹之是真的觉得可笑极了,可笑又无耻。

“可是,池太太,我闹这满城风雨,就是要把池先生拉下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