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遇袭次日的早上,塞雷丝缇雅同邪茧见面后几小时

太阳耀眼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坎特洛,阳光斜照,仿佛被拉长了,一切都显得格外动人。塞雷丝缇雅的寝宫露台外,一派祥和而宁静的景色,这本是太阳公主一天里最为享受的情景之一,但今天的景色却像一把双刃剑,令她既宽慰,又揪心。

她不禁想到,此刻的阳光又叫做暮光。仅仅是想到这个名字,就为她带来了难以言表的痛楚。她的思绪飘飞到了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的那位幻形灵公主,久久不能离去;塞雷丝缇雅为自已不能在她身边感到哀伤,但至少邪茧此刻正在暮光的身边,这使她感到了些许安慰。

塞雷丝缇雅公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羽毛笔。即使她此刻没有沉湎在暮光的苦难中,眼前的工作也足以给她带来许多年的哀痛。就在今天,皇家守卫十多年来第一次有成员身亡,而这一次就有八位守卫身亡;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六位...是叛徒。

怒火在塞雷丝缇雅的心中涌动,她的视线落在面前刚写好的八封信件上:每一封都要送往死者的家庭,通知他们死讯和葬礼的细节。她的脑海中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大战,她为牺牲者们默哀,为暮光感到惭愧,为做出如此行径的叛徒们感到义愤填膺。

“我本该为死去的守卫们感到悲伤的,但我却做不到,只能想着暮暮。我是只坏小马吗?”

菲罗米娜(Philomena)一如既往地坐在她的栖杆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偏了偏头。

“我从来都没有过女儿,暮暮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仅仅是想到可能会失去她,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那一切都发生在我的眼前,至今还清清楚楚:我听到倍镜的声音,转过身,眼睁睁看着她在我怀里,眼睛失去光泽,缓缓闭上。”

塞雷丝缇雅从她的书桌旁起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每当我想起那一幕,我对叛变守卫们的愤怒就增加一分,就越来越难想起他们曾经的忠诚和奉献。越来越恨他们。我很害怕,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让我后悔终身的事情。而且,我很可能会乐于做出那些事情。邪茧离开之后,我才想明白自已说了什么——我说我想要杀死盾矛。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谁。”

塞雷丝缇雅叹了口气:“一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你。那一天晚上我失去了露露,那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如果不是因为我决心要让一切更好,让露娜在回来的时候,小马国变得更加美好,我当时可能就会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可是现在,暮暮的情况不一样了...”

菲罗米娜飞过房间,停留在房间里最大的画框上。那是露娜的画像,在她从梦魇之月中解脱后不久画下的。

塞雷丝缇雅对自已的宠物凤凰微笑道:“米娜(Mena),你的建议总是这么正确。关于自已内心的心魔,当然是露娜最能理解我的处境。”

菲罗米娜“呀”了一声,从画框上飞下来,落在塞雷丝缇雅的背上。塞雷丝缇雅转过头,蹭蹭菲罗米娜,脸上露出一整天里的第一个笑容:“谢谢你,米娜。是时候落下太阳,为露娜的月亮让路了;那之后,我就去找她询问。”

菲罗米娜又叫了一声,从露台的门中飞出去了。塞雷丝缇雅走出她的房间,准备在降下太阳前,先找一些东西填填肚子。但她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阿姨!”

她转过身,准备向音韵问好。但话还没有出口,便被音韵的拥抱堵了回去;她满心地同音韵拥抱。

“你得来一下,有件事你需要看看。”

没等塞雷丝缇雅开口,音韵就用翅膀拉着塞雷丝缇雅的翅膀,拉着她沿着走廊离开了。

这一天,恐怕还有很多大事要发生呢。

坎特洛城堡二号审讯室,第二天早上

‘音韵抓到了一个。’

‘她抓到了一个叛徒。’

‘他就在这里,在我眼前。’

‘想要杀死暮暮的叛徒就在我眼前。’

‘我只要用上一点魔法,他的脖子就会像枯树枝一样粉身碎骨。’

露娜继续审问着。她或许是没有注意到塞雷丝缇雅的思想斗争,或许是注意到了而不愿多问。事实上,直到“无尽之森”这个词被提到之前,塞雷丝缇雅的心思根本不在审讯上。

“无尽之森,几乎没有小马会去那里,难怪指挥官选在那里建立秘密基地。幸好,我们现在知道他们藏身于何处了。”

塞雷丝缇雅的话说完后,露娜继续审问。她的思绪又飘走了,脑海中勾勒出无尽之森的地图来,标记着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她就这样沉思着,直到露娜的审问结束。

“总的来说,你帮上了很大的忙,秋收落叶。但我需要提醒你...”露娜俯身向前,“你告诉了我们你是怎么逃走的,却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你抛下了自已的同伴,现在还出卖了他们?你的理由是什么?”

“许多事情。”他回答道,“暮光公主在袭击中的恐慌和愤怒,我们谋害的其他幻形灵们的行为...”落叶的眼睛垂了下去,“还有那件事...”

“哪件事?”露娜打断他的话。

他抬起头,看着露娜:“您知道的,就是那位过世的女佣。问题在于,就是,有传言说是盾矛指挥官杀了她。”

露娜看着他的眼睛:“那名女佣的名字是晴明暖阳。”

......

无尽之森,当晚

塞雷丝缇雅不喜欢直升机,用自已的翅膀飞行要舒服的多;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乘坐直升机为她节省了许多体力。直升机来到预定地点,乘员们全部到达。四周光线昏暗,一片模糊,塞雷丝缇雅点亮独角,用真正的太阳光照亮四周。

她本意并不想用这么明亮的光,但此刻她心中的怒火已经毫无收敛,情绪混入了她的魔法当中,使魔法也毫无收敛。直升机撤退往小马镇,而队伍则向着目标进军。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目标地点。一处狭窄的断崖上,有一处宽大的洞穴入口。敌军已经在洞口做好了准备。

“即将遭遇敌军!公主,请下命令!”

“跟在我后面。盾矛必死无疑,但我希望给他的同党们一个投降的机会。”

他们从丛林边缘紧密成排的树后冲出,排好队列向洞穴进发。敌军最前方的一只小马踏步向前,他身上的盔甲标明,他是一名中尉,任职于日间守卫。

直面叛军,而且还是曾在自已部下服役的叛军,让塞雷丝缇雅愈发愤怒。

‘不,不能这样。他们是被误导了。虽然这不能抹除他们的罪行,但我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站住,害虫!不要继续向前!”

‘真的有必要吗?他分明就是想死。’

塞雷丝缇雅走到队列的前面,扫视了一眼被利用的小马们:“全体日间守卫听令,我是塞雷丝缇雅公主,立即停止你们的疯狂行径!现在投降,必将得到公正而仁慈的判决;如决心坚持这破坏和谐的道路,你们必然见证太阳的怒火!”

“闭嘴,害虫!”中尉喊道,“你骗不了我们,公主绝对不会袭击自已的子民,更不可能让战争的鲜血玷污她的身份。”

塞雷丝缇雅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他以为自已是谁?——“你对我一无所知,中尉。我曾面对过的危机,只在你们最恐怖的噩梦中出没!我封印过无序(Discord),抵挡过残暴不仁的国王,甚至放逐过自已的妹妹。我是塞雷丝缇雅公主,即便你们数量占优,也绝无胜算。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立即投降。我不会再问第三次!”

“一派胡言!”中尉喊道。塞雷丝缇雅想到自已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马国最后的勇士们,上——”

杀意笼罩。她答应了会把盾矛交给邪茧处理,但现在随便杀个叛徒也不是不行。她把所有的怒火集中在独角上,将太阳的力量释放出去。

中尉的话被埋在了喉咙里。他的颈部当场蒸发殆尽,头颅飞了出去,落在一台作战傀儡的前面。

塞雷丝缇雅曾经以小马国多年来从未发生暴力事件感到骄傲。

但现在不重要了,地狱已然升入世间。

在战斗中,塞雷丝缇雅强逼着自已使用魔法保护周围的小马,无论是否是叛徒。

但还是有许多叛变者死在了她的蹄下。

所有这一切结束之后,她忽然莫名觉得心中空洞起来。返回坎特洛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

叛徒都死了,塞雷丝缇雅的怒气也散了大半,不由得又为他们的死感到一阵沉痛。她深深地清楚,自已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事,于是她的心便矛盾起来。

或许,是她的朋友——倍镜——的死,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已的初心。

塞雷丝缇雅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她终究会原谅自已。

至于现在,暮光闪闪安全了。这对她而言,就够了。

---注 释---F o o t n o t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