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

“林空……”

洞穴内传来一阵声响,少年从睡梦中醒来,四处张望寻找爷爷的身影,可就是没见到人,林空用力揉了揉眼睛,往木门的方向看去,门是被反锁上的,所以爷爷很有可能去了洞穴深处。

林空急忙大喊了几声,可是没人回应,由于担心爷爷的安全,少年不顾老人的叮嘱,决定往黑暗里走去,走了一段后里面越来越看不清路,少年只能扶着墙壁缓慢行走,一边走一边大喊着爷爷。

但他发现越是往里走,就越是能听到那个叫他名字的声音,往前的路愈发的诡异起来,脚底还时不时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在摸墙壁的时候还会摸到光滑的石头,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雕像。

“林空……”

“林空……到师傅这里来……”

林空听的头皮发麻,冷汗直流,只能大声的呼喊着爷爷,想以此来盖过那个诡异的声音。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最后带着些许哭腔,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自已年迈的爷爷,少年哭着喊道:“爷爷,你在哪儿。爷爷你快出来,你别吓我。我以后再也不问你了,再也不烦你了,你快出来好不好。”

再往前走是一处断崖,但少年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着,希望能找到爷爷,希望爷爷平安无事。

期间踩断多少骨头,摸到多少诡异石像,都已经无所谓了,还有那个令人后背发凉的声音,这些都不重要,他只希望爷爷能快点回来。

走着走着,少年发现前面有一丝微弱的流水声,但只是听着有几分相似,其中还夹杂着细腻的摩擦声,打个比方,就是一群泥鳅聚在快要干涸的水塘里,每条泥鳅都恨不得往下钻,都想找到更滋润的地方。

寻着这个声音,少年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步步向崖壁走去,殊不知崖壁的下方,是一条条巨大的鲶鱼,因为嗅到食物的气息而疯狂蠕动,它们已经三千年没有进过食。

就在少年险些跌落悬崖时,老人及时出现在其身后,一把拉住林空的衣领,拽回岸上后怒斥道:“你这个小娃娃,不要命啦,我要是再晚一步,你就得去喂鱼,说过多少回了,不要乱跑不要乱跑,怎么就是不听,活该你是个没爹娘的孩子,兴许他们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少年哭的更厉害了,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仍旧不停的念叨着,“刚才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我醒过来后发现爷爷不在,就来找你,然后就到这里了,我还以为爷爷你……”

“爷爷,你别不要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会很乖的。”

听到这儿,老人眼眶湿润,蹲下身抹去少年的眼泪鼻涕,开口道:“是爷爷不好,爷爷不该到处乱跑的,我们家空儿最乖了,你可是咱家将来的顶梁柱,可不许再哭了。”

少年见到爷爷后,从哭啼转为抽泣,那颗担惊受怕的心逐渐平息。

接着老人拿出夜明珠,递给少年后说道:“你看,爷爷给你找了个好玩意儿,这东西就交给你保管了,可千万别弄丢了,要好好保管。”

看着手里的夜明珠,老人眼神里满是不舍,但看到少年脸色好转后,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况且这本来就是属于少年的东西,他只是暂时借用。

老人拉着林空的手,挡住他右侧的视线,然后说道:“咱们走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到时我们就回家。”

林空举起手中的夜明珠,紧紧握住老人的手,高兴的点头回道:“嗯,回家。”

老人临走时瞥了眼角落里的山精,意思是让他老实一点,可山精的注意力全在夜明珠上,这可是佛祖的本命舍利子,要是能吃上一颗,连小钻风这等下流妖物都能得道升天,这是何等的诱惑。

回家的路上,老人突然开口问道:“空儿,你刚才说在洞中有人叫你的名字,是真是假。”

林空回道:“有的,我听的很清楚,声音好像是从崖壁那边传来的,只是后来就没有了。对了,还有说不上来的流水声,听着很是奇怪。”

见少年脸色平淡,老人又问道:“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或者说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叫你?”

林空淡然道:“不奇怪,也不想知道,刚开始我以为是爷爷在叫我,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就开始担心爷爷,再后来就迷路了。”

老人才知道,少年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而是担心自已的安危,所以才失声痛哭,老人欣慰的笑了,三千年来可从没人这么在意过自已,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活,没想到被人担心是这种感觉,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老人突然问道:“林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因此而难过,会不会觉得生命中失去了一件最宝贵的东西,你只管说便是,爷爷不会在意的。”

林空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依旧给出了答案,“也许会吧,生离死别是这个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要坦然面对就好了,倘若真的到了那天,我肯定会伤心,因为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有比爷爷更重要的东西了。但人活着是要往前走的,如果因此就颓废下去,这不是逝去的人想要看到的,就像以前的王阿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还是会哭的死去活来,但事后照样有说有笑,伤心是真,开心也是真,时而记起时而忘却才是人生常态。”

“当然,我会一直记得爷爷,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那只能说明我死了。”

老人一时间尽无法反驳,这些话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人生亦是如此,如果总是为了过去的人或事而悲伤,那这世间万物早已花残柳败,哪还有生命交替万物更新之说,老人眯着眼睛笑道:“你这娃娃,年纪不大,肚子里的大道理倒是蛮多,就是脑袋缺根筋,只认会死理读死书,咋啦,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哄爷爷开心开心,我都一把年纪了,就爱听些好听的话。”

林空则振振有词的说道,“好话都是骗人的,所以我不会骗爷爷。”

回到家后,已经是大中午,林空走进院门后放下背篓,看到方晓晓坐在竹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少年看了一眼身后的竹门疑惑的问道:“晓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晓晓听到声音后立马坐起身,没了先前那副嚣张模样,毕竟是在别人家,总得有个淑女样,少女随后问道:“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可是等了你一上午,你怎么现在才来,昨晚该不会是在山里过夜的吧。”

林空豪不掩饰的说道:“嗯,昨天去的晚,回来时天已经黑了,爷爷担心我,所以就在山里待了一晚,以前也这样,你不用担心。”

听到担心这两个字,少女脸色红润起来,立马反驳道:“谁担心你了,瞧把你能的,我巴不得你在山里被狼吃了,这样我就能换一个随从,换一个比你还要聪明的,还比你可爱,略略略……”

林空觉得少女只是嘴硬罢了,其实内心还是很需要自已这个随从的,少年挠头笑道:“我说着玩呢,以后还当你随从。”

方晓晓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这家伙竟真是个榆木脑袋,一窍不通啊,要不就是先天随从体质,她跑过去勒住林空的脖子,得意的说道:“我不管,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可是等了你大半天,家里聚会我都没去,回去肯定被骂个半死,所以你今天必须给本姑娘当牛做马,这还不够,还得……算了,先这样吧,等想到了再和你说。”

林空好像是当随从当上瘾了,很自然的说道:“那行吧,等你想到再说。”

少女继续坐回椅子上,把玩着林空雕琢的小玩意儿,是木制的十二生肖,雕琢的有鼻子有眼,还有几个尚未成型,少女拿了一只小兔子,然后随手又揣了几个,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先陪我去小镇逛一下吧,去太远了我爸妈不放心,还有就是今天不宜出远门,这是我爷爷说的。”

林空啊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屋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少年推门进屋后,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方晓晓有所察觉,连忙坐正身子,两人相视一笑,老人率先开口道:“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一个女娃娃家也不怕被人说闲话,你不怕我还怕嘞。”

少女没说什么,对于这个老人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到后怕,反正就是觉得老人不是人,她急忙跑出院门外大喊道:“林空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哦,就好了。”少年换了身干净的行头,匆忙跑出来,看到爷爷后立马站直,嘻嘻笑道:“爷爷,我……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很久的。”

老人坐在椅子上,心情竟有那么一丝失落,淡然道:“空儿啊,以后有了新欢可不能把爷爷忘了,爷爷可是会伤心的。”

“怎么会,我这就和晓晓说一声,等去了学校再一起玩,今天就在家陪爷爷。”

“哎,别啊,白捡的媳妇咱不要白不要,你说是吧,记得以后对人家大方点,人家有钱归有钱,你也别老占人家便宜,要有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不能丢了脸面。”

少年知道,那都是给她当牛做马当随从换来的,可仍旧满脸羞愧道:“知道了,爷爷。”

老人侧躺在椅子上,说道:“把棍子也带上,还有我从山里带回来的那几块石头,拿去集市上贩卖,至于价钱嘛,你看着出,今天可以晚些回来,不打紧。”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老人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去吧,我有些困了。”

少年将石头放进背篓,带上青木制成的棍子,背上背篓跟少女一同离开,临走时少女还不忘回头调皮的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