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扑通……

走到门外,桑逢月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心里一沉,忐忑地推开门。

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别为了我死!我可承受不来……桑逢月默念着。

吱呀一声,门半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桑逢月眉头一皱,双拳不禁握紧,忍住强烈的想吐的冲动,往那张小床走去。

只见小床上的男人趴着,双臂交叠着撑着头,脸色晕着不正常的红,眉头紧皱,仿佛睡得很不安稳,半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后背的伤似乎很深,身着白色寝裤,大腿也缠满了绑带,有两处还在隐隐渗血,尽管如此艰难,男人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小姐……小心……是我……无用……”

桑逢月心中咯噔,这人,是个忠仆。伸手搭上阿胥的额头,烧得滚烫,不是说已经吃了最好的退烧药了吗!为什么不起作用!

感受到有人触碰,时牧云无力的掀起眼皮,那抹银蓝色的珍珠光晕首先引入眼帘,其次是桑逢月布满忧色的侧脸,鼻尖隐隐约约萦绕雨后森林的气味,令人心颤。

呵,我是不是快死了……出现幻觉了,还能看到她……真好……时牧云呆呆地扯动嘴角,又失去了知觉。

桑逢月只觉心惊肉跳,努力回忆自已发烧的时候母亲是怎么做的,一时忘记了自已受伤的手臂。她找到水盆和毛巾,用温水打湿毛巾给时牧云擦身子。

桑逢月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轻手轻脚地给阿胥擦身体。

窗外夏蝉呱噪地叫着,桑逢月擦得心烦意乱,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终于擦好了一遍,摸摸阿胥的额头,好像比之前好一点了,这样做有用!长舒一口气,略略放下心来。

刚刚慌了神什么都没想,桑逢月这才堪堪回过神!她,桑逢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连西洋杂志上的男子裸体雕塑都不敢看,现下居然给一个非亲非故的半裸成年男子擦了身体!

那个……自已把他看光了……是不是要负责……

不知道怎么的,阿胥的身体刚刚看也看了,碰也碰了。

现在再看,只见很长的一条成年男子的躯体,皮肤略黑,精赤的身体裹着白色的绷带,仅着白色寝裤,面料不太好还有点透明……男子猿臂蜂腰,双腿结实又修长,浑身肌肉纵横,每一处的肌肉都那么精实有力,手臂上的肌肉因撑着头鼓得像座小山,带血的绷带和男人额头上的汗让整个画面另显破损的美感!

桑逢月脸一下子发烫,赶紧扯着被子给他盖上,我是不会负责的!

随即按下害羞的情绪,调整了一下呼吸。桑逢月啊桑逢月,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乱七八糟的!暗暗鄙夷了一把自已。

因着有了经验,桑逢月又给时牧云擦了两遍身体,速度快了许多。尽量做到眼神坚定,目不斜视,心无杂念,阿弥陀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桑逢月念念有词。

阿胥渐渐睡得安稳了,桑逢月的心也安了下来。几番折腾让她腰酸背痛,此时困意上头,不行……还要擦一遍才行……

眼皮越来越重……桑逢月支撑不住,趴在时牧云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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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中,迷雾重重,桑逢月害怕极了,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她只能慌不择路地跑着,突然前面出现一个身影,是阿胥!桑逢月瞬间安心,连忙往他奔去,伸手一转阿胥的身体,阿胥满脸是血,冷漠地注视着她……

桑逢月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花了一秒确认自已在哪里,心中一惊:自已怎么睡着了……

桑逢月摸着阿胥的头,松了口气,太好了,烧退了!

阿胥沉沉地睡着,面色正常,睫毛微闪,呼吸平稳了不少。

不好,天快亮了,桑逢月连忙起身,蹑手蹑脚地出门了,关门前深深看了阿胥一眼。

下一秒,时牧云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蓄满了温柔与炙热,鼻腔里全是清冽的雨后森林,掩盖住了血腥味,原来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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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吱呀一声,陈颂来看时牧云:“阿胥,好点了吗?”看到阿胥已堪堪起身半坐。

“……嗯。”时牧云冷淡地回应。

陈颂松了一口气,伸手想扶一把,看到阿胥艰难地摆了摆手,心中吐槽:这人生病都要装酷……

“想吃点啥,胡主管说了,要好好照顾你。”

“都可以。”

“你说你一个账房,又不是侍卫,冲这么前干嘛呀。”

“……”时牧云不说话。

看着阿胥恢复了以往的孤傲冷淡,陈颂叹气:枉我为了守护你的爱情,在胡玉面前添油加醋……看来还得加把力……

陈颂撇撇嘴下去传饭了。

时牧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无事发生。期间胡正带着老爷赏赐的大包小包摆满了时牧云小小的房间,还特地准他休息三个月。

“阿胥,好好休养。账房的事先不要担心。”胡正放下老爷赏赐的厚厚的1000大洋,有点心痒,诶,要是我当初挺身而出,会不会也……但看着阿胥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时牧云应下:“多谢胡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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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

“我来给你换药了。”陈颂端着一盘伤药和绷带来了,眼中不免有一丝幽怨。这几天胡主管特地嘱咐他好好照顾阿胥,可是他也要干自已的活呀,好累,脖子好酸。

“不用了,我等会自已来。”时牧云实在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已,拒绝了陈颂的好意。

“真的可以吗,那你不能和胡主管说哦。”陈颂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随即脸又一耷,“欸,我还没这么丧尽天良,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

“真的,我自已来就行。”时牧云淡淡地看着陈颂,语气中充满了不容拒绝。

于是陈颂扭着酸痛的脖子离开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好兄弟,你和胡玉的事包我身上了,到时候我坐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