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睁开眼睛。
“或许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她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爸爸决意抛下我们。”
明明,他们是那么幸福的一家人。
她一直在父亲从没爱过她们的基础上,去恨他。
所以当时听许光说,原来他早已爱上母亲。
她是怎么想的?
她想象不到,所以才会咬牙怒拍桌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暖让他睡床上,她在小躺椅上凑合,被他拒绝了。
“你们小女孩,身体着凉以后会肚子疼的。”他说。
入夜,气温下降的厉害。
听着许光在地板上咳嗽,她突然后悔。
干嘛省那点钱啊,万一害他生病怎么办?
暖光灯被打开,许光坐直身体,僵硬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目光关切。
沈暖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
耳垂有一抹娇艳欲滴的鲜红。
“要不,来床上睡吧。”她眼珠转个不停,躲避着什么。
“不用了,你睡地上会着凉的。”
“不是…我们,一起睡床上。”
许光愣在原地,手僵硬地挠了挠头。
两分钟后,沈暖躺在床上,旁边的人背对着她,中间还隔着他的外套。
她咽了咽口水,这样的距离,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小心翼翼地呼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
“晚安,小太阳。”
他明媚如风,轻轻刮走她的伤悲。
似乎每一次,都是因为他。
突然的翻身,吓得沈暖呼吸都停止。
好在,他没有醒。她按了按胸腔中跳个不停的心脏。
忍不住轻抚他的额头。
贪婪地,想着多看他一眼,在我这么这么喜欢你的时候。
在我还能,这么这么喜欢你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暖惊讶地发现,许光居然有了黑眼圈。
她直勾勾看着他,“奇怪了,你不是睡得比我还早吗?怎么会有黑眼圈。”
许光戳了戳她的额头,“可能是有人呼噜打的太响吧!”
沈暖张大嘴,“真的假的?”
看她这样害怕,许光止不住笑意。
“逗你玩呢。”
听到这话,沈暖放松下来。
她以为她真的打呼噜呢!
……
坐上回市里的车,他们直接去了沈道成所在的地址。
这里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盛放在每个角落。
沈暖觉得,自已不像来了疗养院,倒像来了谁人的求婚现场。
她皱着眉头,喃喃道:“奇怪。”
许光问她:“怎么了?”
她摸着下巴,“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谁会在疗养院种这么多玫瑰花。”
许光看了看蔓延到自已脚下的大片娇艳,夹杂着遍地的野草。
“这里,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护着沈暖,怕她被玫瑰花的刺扎到。
穿过玫瑰花缠绕的走廊。
尽头,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蹲在那里,爱抚地为花儿们浇水。
许光摇摇她的胳膊,“前面有人,我们去打听一下吧?”
“小太阳,沈暖?”
“爸…”
沈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手僵硬地握紧,尖锐的指甲几乎把手掌戳破,溢出鲜艳的血滴。
眼泪也决堤,漫出眼眶。
许光呼吸重了几分,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男人走去。
机械地,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可明明,她…
看她快要摔倒,许光赶紧上去扶住,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要…”
她强硬地拒绝了。
扶着墙,大腿像风干的水泥一样,一步一步带动着脚掌。
每走一步,就发出沉闷的声响。
与此同时,男人回头。
“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麻烦你们出去。”
可当他看到泪流满面的女孩,他心脏止不住一阵抽疼。
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小暖…”他喃喃道。
他使劲眨了眨眼,大声向她确认:“你,是小暖吗?”
沈暖咬紧嘴唇,身体的主导权不知被谁夺走,无力的瘫软在地。
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许光扶着她,让她能够站直身体。
男人站在不远处,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期待着她亲口承认。
直到她艰难开口,“爸…”
他才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她抱在怀里。
“小暖…爸爸对不起你…”
沈暖听到他胸腔里几乎快要蹦出来的心跳。
那样有力。
而她肩膀一片湿润。
沈暖等这个温暖的怀抱,等了十四年了。
她一直以为,自已早就不在意了。
可直到现在,他的距离离自已,这样近。
她才发现,她一直停在原地。
……
疗养院的后院,沈道成泡了一壶茶,请两人坐下。
玫瑰花,这里也有。
“爸,这些玫瑰花都是你种的吗?”
沈道成嘿嘿一笑,“当年,我买下这里,从那之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些花,我每天种一点,就长满了。”
沈暖听他说一个人。
一直,一个人?
她把疑问全都压下去。
既然当年,他选择什么都不说,那她也不愿意去问了。
她心里一直以来的那个答案,在到这里来,第一眼看到这些玫瑰花的时候,就得到了。
她母亲,最喜欢玫瑰花了。
四岁前,沈道成每天下班,也会买一束玫瑰花。
“你妈妈,还好吗?”
他低着头,问她。
沈暖缓缓开口,“当年,你离开后,她精神出了问题,现在还在接受治疗。”
她看到男人的大腿处,湿了一片。
“她怎么,这么傻。”
“爸,她不傻。”她缓缓开口道。
“她只是,像你爱她一样,爱你。”
……
出了疗养院,他们今天要办的事也算是办成功了。
沈道成答应帮他作证,接下来,就是一场对峙。
回去的时候,因为还有一天假,她决定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再回去上课。
到许光家,她看到冰箱里还剩下半打啤酒,直接打开一罐,一口气喝掉。
许光马上制止她,“小女孩,不要学喝酒。”
“迷糊了十几年,不能让我直接醉一回吗?”
许光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啊?”
沈暖坐在椅子上,把玩玻璃杯,看着里面澄澈的液体。
她哭了。
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