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的日子里,沈暖越来越没兴趣与人交流,似乎周围的一切事物于她而言不复存在。
和从前一样,六点到教室,临近十二点才回宿舍休息。
这样的日子,沈暖过的很煎熬,如同在无边际的大海里行驶的孤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能永远不知疲倦的前行。
或许她一直以来都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第十三周的周末,图书馆因为修缮关闭。沈暖无奈来到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安静的只有风声。
座位上,她的书摆放整齐。
沈暖翻找一通,始终找不到自已的教材。无奈,她只能来回倒腾自已的课桌,试图在角落里找到藏起来的课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目光落在远方,呼吸重了几分,双手的动作也随之停滞。
教室角落里,偌大的白色垃圾桶,上面黑色的塑料袋被风吹的鼓了起来,而她的课本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沈暖眼神一下松散下来,手不知所措的耷拉下来,碰到了桌子,一摞摞书本齐刷刷砸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通红的眼角有泪滴划过,她仰着头,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摩擦。沉重的呼吸声和哽咽声在寂静的教学楼里格外突兀。
已经很极力克制了。
她无奈捡起垃圾桶里的书本,拍了几下封面页,然后用衣服使劲擦拭书本,即使上面也没有脏污。
她以为这样就能赶走眼泪,她以为她的眼泪是因为书被弄脏了。
其实都是无用之举。
收拾好情绪,沈暖蹲在地上,一本一本把课本捡起来丢在桌子上。
地下已经湿润了一大片,水光的倒影中,出现了一张模糊却有几分熟悉的面庞。
轻轻抬头,许光正直勾勾的看着她,沈暖看清他的一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许光呆滞了一瞬,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说道:“你等等啊!”
他慌乱的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半天,又看见小姑娘止不住的眼泪,表情慌乱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最后干脆把手机、数据线、小零食全部一股脑的甩出来,才拿出来一包纸巾递给她。
“小太阳,怎么了??!”他目光关切
完了,更难过了。
“你…你不要看我啊…呜呜…”她转过身捂住脸,但哽咽的声音出卖了她。
许光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他知道女孩都爱面子,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已脆弱的一面。
尤其是沈暖,一个如此倔强的想把命运踩在脚下的女孩儿。
许光想到这里,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他心疼他的小太阳,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却还是会委屈到掉眼泪的小太阳。即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因为他莫名的、没来由的相信她。
小姑娘身边的世界一下恢复寂静,她抽泣着,转身,身后是红着眼眶,连眼神都充满关心的少年。
“你…你怎么…还没走?”沈暖哑着嗓子问他。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啊。”许光抽出纸巾递给她。
小姑娘接过,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许光见她这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低头又抽出了一张纸巾。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去脸颊周围的眼泪和人中的鼻涕泡。
他不想问为什么了,他不想让他的小太阳再一次提起自已的伤心事。
她会难过的
想到这里,他温柔开口说:“我在呢。”
我在呢,小太阳。
沈暖好不容易收回的情绪差一点再次决堤。
她突然好想离开这个没有人情味只有考试的鬼地方,但是许光,你在这里。
长风吹过,少女的心事说给风听。
“我带你出去玩吧?”
……
出去玩?她似乎很久没出去玩了,她不喜欢。
是不喜欢吗?还是因为,从来没有别的小朋友叫她出门玩过,所以连这种感觉都不清楚呢。
许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
“别考虑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没等她回答,她一只手就被紧紧握住握住,连一个反抗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她被带着穿过长长的走廊,连阳光都偏爱她的少年。黑色的发丝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耀眼的让她有些看不清。
她们从校园的绿荫下走过,穿过树林,踏过公园的每一块石板,一同在滨海公园的天桥的吹风。
她的心动就像是海底的呼啸,一声又一声,绵延的能翻越整片大海,但不会有人听到,他也不会知道。
最后只能随着海浪,坠入海底无尽的深渊。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少年脱下外套递给她,“海边风大,别感冒了。”
沈暖强忍着内心的汹涌波涛,故作轻松笑着说:“谢谢你,我好很多了。”她接过外套,披在身上,上面洗衣液残留的栀子花的香气一股脑钻进她的鼻子。
她晃了晃脑子,冰冷的海风吹的她又清醒几分。
“你今天怎么路过教学楼?”沈暖有些好奇。
徐一言告诉过她,许光一般都是周六晚上就回家了。周日上午的课基本上没来上过。
“我就是碰巧忘记带书了,过来拿。没想到你也在。”许光挠了挠鼻子,语气坚定的说。
沈暖点了点头:“今天的事,帮我保密。”
许光立马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好的,领导还有什么事!请指示!”
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沈暖笑容凝固了一瞬。
许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在你眼里,是特别的吗?
你有没有…一丝可能,喜欢上我?
“哎!怎么了?”
许光突然凑近,一瞬间,世界仿佛只剩了她们两个人,寂静的能听清楚她的心跳。
“没…没什么,我只是…”
我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是不是太冷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少年关切的帮她把外套的扣子扣紧。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频率,比她还快一些。
眼前的少年,有着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这样近的距离,沈暖甚至能在他乌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已的倒影。
她出了神的望着他,此时此刻。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沈暖不知道她们的故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们的人生未来会不会有交点,高中三年过去,他们是否还记得彼此。
但现在的她只想一直跟在少年身后。
被他照亮,被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