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一世英名,最后败在一个太监手上。”

陈祖义站在阿墨之前,眼神掠过阿墨,死死盯着郑和。

放声大笑。

其中多少自嘲,多少不甘都化作胸膛一股气血,不断翻涌,沸腾。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陈祖义丢下大刀,任由自己被郑和唤来的手下捆绑住。

随后说道。

“什么事,你说。”郑和淡淡开口。

陈祖义被俘,其余这渤林邦国的一千海贼不过是乌合之众。三百护勇足矣,无需郑和亲自出手。

所以现在郑和很有时间和陈祖义聊天。

“我的两支部队,还剩多少?”

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祖义,此刻面对自己委派出去的部队情况时,竟声音里有一丝丝愧疚和颤抖。

施进卿附耳上前对郑和说道:“海上部队全歼,除了领头陈杰人被俘。

陆上部队,除赤沙跑了之外。还歼灭海盗二千,俘虏三千。

总计杀敌五千,俘虏三千。”

陈祖义耳朵微动,面上陡然露出难看之色。

显然也是听到了施进卿之言。

“嗯。”

郑和点点头。

转回头来再看陈祖义时,口中淡淡说道:“你都听到了?”

“呵。”

陈祖义惨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对郑和说的话否定,还是在对自己的部署否定。

“既然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换我了。”郑和看着陈祖义,迎了一步上去,紧盯着他的双眼认真问道:“你的霸刀是谁教的?”

陈祖义瞳孔微缩。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找一个人而已。”

“什么人值得你亲自寻找?”陈祖义轻笑一声,看着郑和道。

“一个早就应该死了人。”郑和脸上无悲无喜,安静说道。

“那和霸刀有什么关系?”

“你记住,现在是我问你。”郑和微微皱眉,略有不悦。

“呵。问问而已。回不回答都随你。”陈祖义讥笑一声,很久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如今成了阶下囚,还别有一番风味啊。

“告诉你也没关系,教我们霸刀刀法的人就是赤心。他从应天府来。”

陈祖义淡淡回答说道。

“赤心?那个逃掉的人?”郑和微微眯眼,沉声问道。

“没错。”

“他什么时候来的这?”郑和迫切的追问道。

“三年前。”

“孤身一人?”

“还有一个老家伙。不过老家伙身子骨弱,扛不住海上风浪。没几天就死了。”

“区区三年他就成为了你的海盗团三当家?”

“海盗里,向来就是强者为尊,他实力很不错。”

“那总不可能就武功不错就能当三当家吧?他应该除了会霸刀刀法外,还会什么其他不一样的吧?”

“他会打仗,会排兵布阵。”

“那这六十六座城,有他多少功劳?”

“一半。”

“那看来还真是一个人才。被他逃掉了,还真是可惜。”

郑和轻声叹了一口气,转头目光远眺三佛齐港口。

赤沙逃掉的地方。

“呵?你怕他卷土重来?”陈祖义面色古怪的看着郑和,缓缓问道。

“为何不怕?毕竟是你海盗团的三把手,万一他要为你们复仇,那也是一个极其令人头疼的问题。”

郑和坦荡荡的表示道。

“呵。”陈祖义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嘲弄,一语双关道:“放心吧,他是逃出来的,不会想不开回来报复的。”

郑和低头沉思不语,仔细分析着陈祖义的话里有话。

许久后,郑和抬起头,举手示意左右士兵将陈祖义押走。

“有劳了。陈岛主。”郑和淡淡行了一礼。算是对陈祖义的有问必答一个交代了,

陈祖义被束缚的士兵推着走。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祖义突然停下脚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道:“郑大人,你说三年前,建文帝到底有没有跑出来啊?”

这一回,轮到郑和震惊了。

他猛然回头,死死盯着陈祖义,眼神里充满杀气。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一晚的杀戮之夜。

世人都说郑和只是一个太监。

却没人了解知道,郑和还是一位总兵。

总兵。

统领全兵。

一个真正打过仗染过血杀过人的头领,这是一般大臣都无法媲美的功绩。

“哈哈。我赢了。郑大人,我到底还是赢了你一手。”

“你终究不是全能算出来。还是有疏忽。这一疏忽,那就是致命的弱点啊。哈哈哈哈!”

陈祖义见到郑和神情,脸上蓦的绽放出一丝畅快。

大笑着抬脚,自己坦然的走出了,包庇自己多年的渤林邦国皇宫宫殿。

“哎。”

郑和闭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霸刀,应天府,赤心。

赤不就是朱,朱不就是赤吗?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今要找的人已经逃掉,不知道此生还有机会重新再见他否。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陛下交代,自己办砸了最应该办的事。

“哎。”

郑和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繁杂的心绪。

不管如何,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看看李二狗,看看三佛齐的伤。

他重新抬起头,一扫眼中颓势,转身慢慢离开了皇宫。

与此同时。

三佛齐内,李二狗看着眼前倔强的小人儿。

心中涌现出一阵无力感。

没错。

李二狗又碰到了那个乞丐偷儿小人儿--蒲不语。

每一次蒲不语在遇到李二狗时,似乎都处于危难之间。

上一次是被卖馍馍的老板追。

这一次是被闯入三佛齐的海盗追。

上一次跑慢了是挨揍,这一次跑慢了则会死。

半个时辰前,蒲不语刚解决完自己咕噜噜饿的直响的肚皮。

正打算回到自己的住所休息时。

却隐约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是住所,其实就是一个破庙。

那个破庙就在离港口不过一里的地方。

平常都住了一些和蒲不语一样,乞讨的人。

往常蒲不语回家的时候,破庙里虽然不是人声鼎沸,但是偶尔就会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是可怜的人们得了风寒后,无助的咳嗽声。

可是今天?

破庙却出奇的安静。

安静的仿佛没有活人。

怎么回事?

蒲不语放慢脚步,强压着心里的不安。

缓步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