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稀啊,你那篇读后感我看过了。写得很好啊,不过比起你之前那种刻板的好文章,这篇明显情感表达更突出也更鲜活了。”语文老师手上扶了下镜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当然,你以后每篇作文都保持这样,我不吹牛,52分是绝对有的。”
“谢谢您的夸奖。”渡吟稀没流露出什么突破瓶颈的欣喜,反而越发怀疑。“但我个人认为,这并不算好。”
语文老师笑着摇摇头:“不,这恰好是你平日最缺乏的。”
“……我理解不了您的意思。”
“有时候,拥有瑕疵,反而成就完美。”
看渡吟稀的表情,显然听不懂。语文老师转为苦笑,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渡吟稀一头雾水地出了办公室,cpu不断燃烧。
回班级的时候,李信信正在偷吃软糖,被她撞了个正着。
“会、会长……”李信信咽下口中的半个小熊软糖,语气发虚。“啊哈哈哈哈……会长要……吃吗?”说着,试探性地将口袋里仅剩的几颗软糖递到渡吟稀面前。
接受了长达一分钟到凝视后,她感觉到手上一轻,渡吟稀的警告紧随其后:“下次不许了,违禁物,被抓到会扣学分和班级分的。”
李信信松了口气,心眼贼大地答道:“嘿嘿嘿,知道啦。”
看这人的傻样就知道她下次还敢犯。
渡吟稀自知劝不住,干脆放任她了,“偷吃就偷吃,垃圾别丢太明显了,到时候算到班级分上面,我可就要实施行动了。
“放心吧会长!”
临近月底,考试将至。
“第一次月考,卷子出的不会难,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已复习到什么程度……”老班苦口婆心的一顿输出,言语中望“生”成龙的期盼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害,老班你这一枝花的年纪,话讲得比人家老干部还多啊!”有皮一点的,大胆调侃她。
“啧,要不是教了你们这帮兔崽子,我至于吗?天天熬夜备课!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众人大笑。
老班故作严肃地敲了敲黑板:“没什么好笑的啊,给我好好听,到时候月考给我把别班杀个片甲不留!”
“收到!”
这节课的氛围格外好。
就连往常会犯困的李信信都上的特别投入。
渡吟稀倒是随意。
兴致来了,就跟着来几句。
大多时候,她就静静地坐着,姿势是闲散的,背却是直的。实在无聊,就抽本奥数题出来做。
但她今天,就着一个姿势坐了一节课。
摆明是心里有事儿。
李信信期间注意到过,伸手党戳了戳她,担忧道:“会长,出什么事儿了吗?”
渡吟稀愣了愣神,而后才回答:“没事儿呢。不用担心我,安心上课吧。”
虽然担心,可课上的内容明显更重要。李信信无奈,叮嘱道:“有事儿叫我啊。”
时间有限,她转眼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渡吟稀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办公室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在她脑中掀起惊涛骇浪。
有时候,拥有瑕疵,反而成就完美。
瑕疵吗?
这与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完全相反。
她始终认为,只有逼自已做到完美无瑕,才能堵住那悠悠众口。她也见不得他人指着她缺陷的地方,开过分或不过分的玩笑。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
你要将那些被你嫌弃的东西暴露出来,这样才能达到真正的完美。
搞笑吗?那她所做的一切努力算什么?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已像不愿服输的玩物,尝试用自已不痛不痒的反抗来撕掉这个耻辱的标签。命运之主看着她可笑的挣扎,在她自以为窥见曙光的时候,再无情地将她打回原点。
“会长?会长?!”
她如梦初醒,毫无情绪的看向李信信,“吵到你了?”
李信信忙摇头,难得认真:“会长,你别骗我,看你从办公室回来状态就不对劲儿了!速速坦白!”
渡吟稀:“……”
她的脸色还苍白着,唇瓣刚刚被一直咬着,有些泛红,活脱脱一副受了欺凌的模样。
越看李信信心越疼,嗓音在不知不觉中放轻:“你别一个人担着,我瞧着也难受。”
实话自然没法说。
她心里很感动,可惜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家里……唉,我母亲出了点事儿,我不太放心她。”理由找多了,张口胡掐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难度了。
果然,李信信闻言,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虽然没法帮到你妈妈,但是你可以这次考个好成绩!”
渡吟稀抽抽嘴角,大致能猜到李信信在家里都经历了些什么。“嗯,谢谢你啊。”
“都是朋友嘛!”
她不太厚道的想起潇暮雨。
嗯,都是朋友,应该的。
潇暮雨打了个喷嚏。
连催景“哟”了一声,虚情假意道:“我们暮姐没感冒吧?不会吧!我们大名鼎鼎的暮姐怎么会——啊!潇暮雨!!你又扯我头发!!!”
潇暮雨骂都懒得骂,深知这二货什么脾性,干脆直接上手。
“我花了六百多烫的头——潇暮雨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潇暮雨~~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潇暮雨翻了个白眼,不屑的松手。连催景一个没收住,踉跄两下摔在了地上。
“姐!!!你看她!”
“姐~~你看她~~”潇暮雨摆了个鬼脸,语气做作。“连催景,你多大了?遇事还要叫邱姐呢?幼不幼稚!”
“要你寡!!”
连催景一骨碌爬起来,缩到邱芸身后,阴恻恻地盯着她。
邱芸被两个幼稚园小孩儿挤在中间,哭笑不得。“小雨,你最近开朗很多。”
她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僵住了。
连催景不可置信:“姐,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管这叫开朗???”
潇暮雨出奇的没反驳他。
这下连催景慌了。
“你骂我啊?咋不骂了啊?!”
潇暮雨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他瞬间舒坦了。
“邱姐,能换个地儿说吗?”
邱芸眸光几经转换,最终点了点头。
“什么事儿?!又要背着我说吗?!!”
“滚边儿去。”
连催景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两个女生的背影,心里憋气。
“说说吧。”邱芸点了根烟,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平易近人的面廓此刻却透出一股久经风浪的成熟,“怎么回事儿?”
“邱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潇暮雨一字一句极为缓慢的说,“她,学习很好,长得也很好看,性格……挺好的。反正我很喜欢,她也很喜欢我。”
邱芸无所谓道:“挺好的,人家父母知道吗?”
“还……没在一起。”
“?”邱芸猛掐了烟,“都没在一起你就知道他很喜欢你?讲故事呢?”
“我肯定,她非我不可了。”
邱芸骂了句脏,“瞎疯。人家父母万一不同意他早恋,你怎么办?他还能陪你私奔?得了吧,你赶紧熬过这段时间我们就回首都了,你忘了你肩上还担着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潇暮雨越讲声音越小,“可我就是喜欢她,离不开了。”
“喜欢到什么程度?”
“……喜欢到想跟她过一辈子。”
“……”
邱芸无语望天:“潇暮雨,你没毛病吧?”
“如果现在不行,我可以等。”潇暮雨现在满脑子都是渡吟稀,“不管三年还是十年,我都能等,只要她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在一起。”
得,死恋爱脑。
“随便你,别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邱姐。”
“还想说啥?”
潇暮雨傻笑道:“跟女生告白,要准备什么啊?”
连催景独自生闷气生了半小时,见只有潇暮雨一个人回来,好奇道:“我姐呢?”
潇暮雨:“阳台。”
连催景:“?”
“在阳台干什么?”
“……吹风。”
连催景去阳台挂衣服的时候,看着满地的烟头陷入沉思。
老当益壮啊,一抽就是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