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柳世基试探性地问道,额头上的眉毛上挑。

“清北大学斩魔高专,我是高专院长,他是副校长。”叶鼎天说。

柳世基眉毛松懈,垂在眼角,“那你们早说啊,这里是关押魔使的监狱,我负责控制他们的病情,并维持他们的生命体征。你们别多想,监狱只是我的口头禅,这儿的环境很好,也算是培养斩魔人的机构,魔使是有概率完全控制住病情,并且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的。所以,如果你们遇到了病人,一定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已不是人类。”

“我们能碰到病人吗?”叶鼎天说,“不必担心,我们过会就走。”

“不,再过十分钟就是他们的放风时间,大概持续两个小时,为了防止他们跑到外面,我特地铺设了图钉。那群病人有精神问题,但不是傻子,大部分都是‘天才病’,智商比你们都高,他们不会傻到踩图钉的。”柳世基说,“你们是怎么把车停到门口的?”

“额,说来话长,”叶鼎天看向王朝钦,“十分钟其实也够了,我们现在怀疑江边镇的那起连环杀人案和魔使有关。”

“我的病人去杀人了?”柳世基的嘴角露出不屑,“这儿的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三个护工轮班盯着监控,二十四小时永不停止,每个隔间的病人全都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出去杀人?门外的检测装置会检测到我安装到他们身上的芯片,他们会在抽搐中休克昏厥。”

“就不能是挖墙角走的,像是《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那样。”叶鼎天问道。

“不可能,因为这儿的土壤可塑性很差,而且降雨量也大,土壤粘的和橡皮泥一样,挖出的洞穴第二天就会坍塌。”柳世基摇头,“围墙我们也加固了,你也看到了吧,唯一的出口只在大门。”

“魔使也能使用魔能,”王朝钦说,“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这儿的魔使我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魔能,但是我不觉得他们有这样的才能。”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柳世基先生。”叶鼎天推开柳世基,径直步入走廊尽头的食堂。这里很空旷,也很明亮,四周的窗沿上摆满了绿植,因为湿热的环境,生长得很茂盛,枝条垂在瓷砖地板上,像是女孩的辫子。

柳世基叹了口气,对叶鼎天说,“他们开饭的时间要到了,要我请你们走吗?”

“给我们换一套护工的衣服吧,”王朝钦说,“我们保证不会打扰到病人的。”

柳世基略带怒意地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把门都开开吧,通知他们吃饭。”

安装在走廊的广播传出护工温柔的声音,随后是金属门碰撞着墙壁的声音,大概是栅栏门被机械装置推开了吧。走廊上满是追逐嬉戏的孩子,没有成年人或者大一点的儿童,大概都只有十岁左右,穿着整齐的蓝色格子棉衣,戴着纯白手套,脖子挂着一圈金属枷锁,枷锁上刻着编号。他们脸色红润,体态微胖,看起来待遇很好。

不一会儿,他们整齐划一地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吃饭。

“怎么都是孩子?”叶鼎天浑身僵硬。

柳世基不以为然,“年龄大点的,一般都会变成魔人,我们就会将其斩杀,痊愈的,送到斩魔机构里。”

“可他们都是孩子......”叶鼎天有气无力。

“魔族的孩子真的能被称之为孩子么?”柳世基得意地咧开嘴笑,“他们都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他们是实打实的魔族,魔族之子。精神问题也是他们在身份认同的过程中产生的,知道前苏联做过的一个实验吗?给予一只海豚人类的教育方式,最后那只海豚因为前苏联的解体回归大海,可是不久后,它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死在了海滩上。因为它对自已的身份认同产生了扭曲的认知,试想一下,把你投放到狼群里,你能撑住几天?刻在DNA中的‘种群认同’,不是那么简单抹去的,我要做的,就是抹除这些认知。”

“我怎么没听说过,”王朝钦说,“斩魔高专也没有接收过任何的魔使作为学生。”

“既然你们查到这里了,我也就一五一十和你们说吧。”柳世基说,“我们会抹除魔使的记忆,把他们送到机构里,植入新的记忆。”

“抹除记忆?”叶鼎天疑惑道,“有这种科技?”

“你们都请回吧,”柳世基说,“再者说了,你觉得我的孩子们有什么杀人的动机?他们过得比杀猪场里的猪都舒服,有什么可恨的。他们就和我自已的孩子一样,我了解他们,他们的性格干不出这种事情。”

叶鼎天被噎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柳世基说的不错,他本以为所有的病人都会面黄肌瘦,像是集中营里的犹太人那样,结果他们是集中营里的德国纳粹。

不存在虐待,也就不存在所谓的仇杀,一切可能都是巧合,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柳世基上前几步,把一个摔在光滑瓷砖地上的男孩扶了起来,饭菜洒了一地,他招呼护工过来清理,顺便掏出手帕擦拭着男孩衣服上的油渍。男孩没有说感谢的话,独自沿着墙根走,没有回头,没有露出表情,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具,脸上没有血色。

“后颈有一处三厘米的伤口,红色血痕,是被掐的。”叶鼎天轻声对王朝钦说,然后上前几步大声对柳世基说,“那孩子怎么是一个人吃饭的。”

“他是六号,恶魔的数字。我是基督徒,六代表的是恶魔。”柳世基看起来并没有说谎。

“恶魔?因为他是六号就被称为恶魔?”

“不,他体内的血液魔素形式最接近魔族,是十几个孩子里最有可能变成魔人的。”柳世基说,“我怕他的思想影响到其他孩子,特地孤立了他。他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叫做楚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