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而这一场我顺利抽到了骑马的资格。现在同一个场上只有8个骑马的斗士,他们各自挑选着自已心仪的武器,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我依旧选择了自已最擅长的单手木剑。虽然在上一场我面对骑枪冲锋时显得有些狼狈,但是相对骑枪而言过于促狭的场地也让其威力难以充分发挥。像我这样很少担任枪骑兵的业余斗士而言,这种武器更是难以运用。

正在我整理身上的装备时,旁边一个绿色斗士服装的人凑了过来。他左手捧着他的头盔,一脸和睦的笑,伸出右手对我说道:“嘿,你是安大略阁下吧,我是迪斯平,维达的领主。我一来到苏诺,就听我叔父克拉格斯伯爵说起过你,他可是对你评价很高啊!”

我冷不丁被人搭讪,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对方已经摆出了相当的贵族礼仪,我自然也不能冷落了对方。我握住对方的手,也介绍了一下自已。“迪斯平——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我心里想着。

他在一边大谈特谈他的家族训诫,说让他多结交英雄豪杰;而我这边则在脑海里思索我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所以只是嘴上嗯嗯啊啊的应和着他。虽然我表现得有点敷衍,不过看他热情似火,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我第一次感到自已有不擅长应对的人。

在即将上场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背后的来龙去脉。“原来他就是维达的那个领主啊。”我不禁感慨,由于这几天大领主见得太多,这些小地方的领主的印象已经这么淡薄了。

人家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而且据说还是格雷恩沃德伯爵的大儿子,是正经的王族贵胄。临上场前,我出于礼节,对他说:“迪斯平阁下,原谅我之前的冷漠,今天我状态有点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向令尊传达我的敬佩之情。此外,我也很高兴今天能和阁下一起参加这次比赛。”

迪斯平伯爵反倒是很开朗地笑笑:“那就在赛场上一起努力吧,说不定我父亲正在看台上看着呢,我非常希望给家族带来更多的荣誉。”

他显得斗志昂扬,相比之下我就更加阴沉了。不过我自已心里也清楚,相比于这种年轻贵族领主的奋进感,我其实更接近他叔父那种务实的感觉。这也是跑商的经历给我的塑造,虽然与沙场上的磨砺千差万别,但是也是一种阅历。

正因如此,我一进赛场就开始对当前的对手进行了细致的打量。黄色队一方排头四个骑兵,三个使用钝头骑枪,一个拿将近四尺的长剑,很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斗士,准备以较长的攻击距离快速解决战斗的。

后排6个步战斗士,全部都是双手木剑。这么整齐的队伍,很显然是有备而来,大概率是经常在同一个竞技场训练的职业斗士。而我们这边至少从配合角度就难以追上他们,只能依靠个人能力的发挥。那么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挡住骑枪的第一波冲锋。

钟声响起,比赛开始。对方三个枪骑兵立刻摆开架势,径直向我身后的步兵冲去。我心道不好,他们果然经验老道。这种相对狭小的空间中,想要发挥骑枪的优势,就必须制造速度差。而场上最容易制造速度差的目标,自然是步兵。

我在比赛间隙也大概看了下队友的名单,基本上都是竞技场注册的斗士,在上一场的表现都还算不错。不过他们用的武器则各有千秋。迪斯平伯爵使用的是和我一样的单手木剑,而另外两个骑马斗士,一个用骑枪,一个用长剑。

至于其他的步战斗士,用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一人用单手木剑,两人用弩,还有用长柄棍的。

步兵面对骑兵的冲锋,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与战友一起使用三码长的长枪逼停骑兵。但是这种战术在面对集群的重骑兵时也很难奏效。而现在自然是难以抵挡这三个轻骑兵的冲锋。而其后还有一个把长剑挥舞得像单手剑一样的猛士,看上去就不好惹。

消除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我曾经在某位著名吟游诗人那里听过这样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所以我暂时放弃了思考。既然已经确认这些骑兵要向我身后的步兵冲锋,那我就错开位置,放他们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的三把骑枪已然逼近。迪斯平伯爵已经纵马迎上,却被对方细微的操作躲了过去,继续向着后方冲去。

另外两个队友则面对冲锋,面有畏色,纷纷躲闪避让。而我这边则是做出挥剑的架势,看对方将护盾抬起,我一声“驾”驱马向另一侧闪了半步。这挥出去的一剑,只是轻轻劈在他的盾上。我自是收住了力道,但是冲击力带给我的反震还是让我感到手臂发麻,不过没有时间发愣了,我立刻转过马头,从他背后追了上去。

我身后就是一个弩手,他在对方骑兵冲过来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正在拉弓引弦。然而马蹄声迅速接近,他才意识到危险。不过他反应速度很快,立刻就地翻滚,向侧面闪去,竟然躲了过去。

冲过来的骑兵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叫骂,我从他身后已然闪身登场,将手中木剑高高扬起,向他后脑劈过去。

他急忙策马躲闪,然而刚刚完成冲刺的教练马一时倒不开腿,在原地逡巡了半秒多,就是这半秒多,就让我的偷袭成功,这一击硬生生劈在他后脑上,饶是场上的斗士们都带着铁质的头盔,也登时被打得七荤六素,眼冒金星。

我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剑横里向他肋下砍去。这里是斗士服锁链甲覆盖的最下方,再往下就是夹棉硬袄,若是改用刺击,怕是要了人命,所以我改用横劈,一方面能打击他的薄弱点,另一方面又不至于伤及要害。

这一击再次奏效,他肋骨吃痛,立刻感觉呼吸不畅,想要调转马头反击的动作也变得迟钝。我见他还有行动力,于是又错开一步,手换了个方向,又将木剑横里劈出,向他另一边的肋下砍去。这一击果然有效,他受这一击后,身体一滞,在马上向后倒了下去。

这架势,他应该是没有能力继续战斗了。这时,我身后传来了呐喊,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对方的步兵已经跟上,挥舞着大剑冲了上来。

木质大剑的重量虽不比铁剑,但是依然不是赛场服装这样简陋的装甲能够抵挡的。我拨过马头,向一边躲闪,而那个追过来的对手跑得很快,趁着我贴近赛场边缘的机会拉近了与我的距离。

眼见得要被追上,我终于拨正马头,朝着场内相对空旷的中场冲了过去。距离被快速拉开,那个追上来的长剑士转过目标,向着刚刚那个闪身躲开冲锋的弩手冲了过去。

那弩手背后还有一把短木剑,在翻滚开的同时将其拔了出来,眼见又有人冲了过来,他没有拿短剑去挡接下来的攻击,反而脱手一掷,将短剑向对方的面门投了过去。

长剑士一剑劈开投来的短剑,变换架势再次向弩手冲刺。两人距离仅有几步,我这时去支援已经来不及,但是那弩手身手敏捷,向侧前方一跃,落地翻滚后又捡回了被打掉的短剑。捡回剑后,又如后脑长了眼睛一般,一个侧闪身闪开了劈过来的长剑。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我不得不心生佩服。我自认如果是步战,我定是没有这种机敏和灵巧的。

不过现在进入到了我擅长的阶段。对方骑兵第一波冲锋,冲倒了我方两名斗士,而一名骑兵被我方骑兵拦住,另一名骑兵被我击倒。其余的两个骑兵则向两侧分散,准备着下一次冲锋。

对于我来说这正是机会。我趁着对方两个骑兵拉开距离的空档,纵马回头,向着那个长剑士冲了回来。

我方弩手正架住这名长剑士,我则从侧方冲出,一剑劈出打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向前踉跄了一步,弩手抓住机会将短剑劈出,一剑砍到天灵盖的位置——好在是木剑劈在铁皮头盔上,不然就要开瓢了。

我们两人联手击败这个长剑士后,之前拉开距离的枪骑兵再次冲了回来。我和弩手两人分散躲开,但是这一次对方跟得很紧,我向右边让出去后,明显能感到对方也细微调整了方向,竟是直直地向我冲了过来。

我此时已经来不及加速,只好侧过身来,用盾牌挡在面前。好在场地较小,留给他加速的时间不够,他这次冲锋只是在我的盾牌上留下了一个凹坑和几道沿着木纹的裂痕。

而他则被反推的力道拦在原地,我扔开已经被打废的盾牌,抓住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枪头,开始和他角力。我们都试图在马上用枪将对方撬下马,以至于我将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在左手上,右手的木剑都没有余力挥出,好在另一边弩手架好姿势,填装好了弩箭,向这名骑兵射出了一箭。

而这一箭正中他抓住骑枪的手臂,瞬间我就感到另一边力道脱开,我一个激灵,没有来得及松开揽住的骑枪,脱力的瞬间自已也向后倒了过去。

我和那个枪骑兵双双从马上坠地,他倒是没有摔得很重,但是我却疼得差点呕吐出来。我强忍住疼痛,用木剑把自已撑起来。而他正在尝试去捡自已的骑枪并翻身上马。

我自感后劲不足,必须一鼓作气,于是抖擞精神向前冲去,顾不上招数的选择,直接用尽力气推着我的木剑向他刺去,而那边则来不及闪躲,被一剑刺中侧肋,登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一击完成后,我也感到一阵无力感,向前踉跄了几步,终究是没有站稳,扑倒在了地上。我只感到眼前一黑,然后有什么人朝我跑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听不清楚的嘈杂,我终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