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回将自已的仙核高高抛起,一道金雷瞬间劈下,天一下变得擦黑。

“疯子!真是疯子!你怎么敢在这时铸核?!”

说罢南鹃急忙隐藏气息,她害怕被天雷判定为协助渡劫者。寄魂身本就不合天意,被发现干扰锻核渡劫只怕会被天意追杀到本体。

轰隆!一道半径两米的金雷再次轰下,将刘回的身体和仙核包含其内。

“不对!这雷劫简直匪夷所思!完全不像锻核,倒像是天意在灌注先天至宝。只有怜惜与关爱,没有一丝渡雷劫时的恶意!”南鹃看的目瞪口呆,眼神中更加三分贪婪之意,此刻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出去。

天雷似乎发现了南鹃,在她面前用雷打了个小坑就不再理他,只是不停往刘回的仙核里灌注雷电与道纹。

此时刘回的金甲仙核表面已经爬满金色雷电,释放着无尽天威,一道道天雷打在上面,反而使得盔甲越发光亮无瑕。

持续了大约两个刻钟,天雷锻核随着最后一道天雷的洗练结束了。

此刻南鹃已然惊地合不上嘴巴,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天雷锻核对多少修仙者来说都是鬼门关。天雷就像一位疯狂的老师,只要在锻核过程中稍稍不合它意,就会降下雷罚将仙核毁灭。

而仙核毁灭对于拟核期的修士来说就是判了死刑。

可是眼前这人天雷锻核时,天雷对他只有溺爱与呵护,一丝考验都不给!

南鹃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而后又是决绝。她迅速运起法术,手上迅速捏诀,寄魂身内符咒呼啦啦飞出凝结在她的手上,寄魂身上血肉开始溃烂,不过南鹃手上动作却越发迅速。

几道火红花瓣,围绕着她的身体极速旋转,渐渐几道花瓣变得普通平常,不再发光。

南鹃一甩手,一道花瓣向天打去,一道花瓣向刘回肉身飞去。

做完这些,南鹃像是躲避什么绝世大凶一般,一拍胸脯将自已灵魂打飞,那道灵魂就这么极速向着天空飞去,显然是跑路了,只留下声音悠悠回响:“一个月后,抹干净脖子等着吧,你们这些岛蛮人!”

花瓣缓缓飘荡着,朝着刘回飞去。只是速度实在太慢,慢到刘回只要保持正常速度行走,就不会被花瓣打到。

刘回却如临大敌,不断打出远程攻击,可惜花瓣太过轻柔,攻击还没打到花瓣上面,花瓣就已经被攻击带出来的风刮到一旁。

刘回越发焦急,他满头大汗地捡起地上的东西朝着那花瓣丢去,只是这也毫无用处,花瓣像执着的幽灵,它不可被触碰,不可被毁灭,只会一直跟在你身后,直到它碰到你。

刘回有些歇斯底里了,他捡起地上躺着的刘巴,扯碎绳索,一把药粉拍在刘巴伤口上,而后从口中吐出黑色烟气进入刘巴嘴中,刘巴似乎被这烟气唤醒,迷茫地起身朝着那黑气走去。

正当刘巴的身体靠近花瓣时,差点实打实碰到,可惜当真的要接触时,花瓣又是一拐弯朝着刘回飞来。刘回嘴唇发紫,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战胜的巨兽般朝着花瓣跪下,而后又是拉来纯金御座挡在身前,在后面瑟瑟发抖。

他的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惊恐已经塞满他的嘴巴,使得他再也开不了口。

终于,花瓣缓缓贴到了刘回身上,先是闪烁了几下,而后一道天雷随之而来,打在刘回身上。

瞬间,刘回的身体被天雷打的溃烂,全身上下多处透出骨头,又夹杂着烧焦的经脉。原先闪烁着光泽的肌肉此刻就像是扯开的塑料,一缕缕垂了下来。

“爸爸。”

陈冲立马上前扶住了刘回,一探鼻子还有呼吸,马上将刘回放平到地上,然后着急忙慌地找起了药粉。

“药呢,爹,你说话呀,我要怎么办?”陈冲边找着,边询问刘回。

可是刘回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能费力地摇了摇头,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出。

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出现了熟悉的影子,虽然这个影子似乎已经有些陌生,但从不少地方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他的父亲。

可是现在,是否又要坠回到那一片陌生之中。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扑到了刘回的尸体上:“爹啊,我才找到你,我还准备先啃老呢!爹啊,你咋就呜呜呜。”

脑海中刘回留下就精神印记此刻响了起来:“哭什么?多活了五百年,我也活够了,说不定死了就回去了呢。我也说不出许多话,我放御座的地方往下十米是我的密室,里面有我五百年的积累。”

说到这,那道声音似乎虚弱了许多:“我有些愧对刘巴,但我并不后悔杀他的母亲。那些宗门活祭、蓄奴、致残、强暴无恶不做,就连百花谷也不例外。就算葵映心并没有亲手杀死某个孩子或是活祭某个奴隶,可是他却尽心尽力维护着这些腌臜的宗门。我确实爱过她,可我后来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童话世界,这里是爱恨交织、自私自利的世界,和地球一般无二。”

那道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分别在即,我还是忍不住唠叨,别老幻想,别占小便宜,别耍小聪明。还有,林昙挽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你和他结婚以后快些离开玄汉吧。最迟一个月,南鹃就要杀来,在场的都会被他抓去研究。珍重,有缘再见。”

说到这,那声音逐渐消失,怀中刘回也闭上了眼睛。在他额头上,渐渐生出一股黄烟,勾勒出刘回的模样。

陈冲看着那灵魂瞬间想到了什么,掏出了怀中的魂身再造丹。

正要将丹药喂给那灵魂,一道符贴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瞬间陈冲只剩下视觉与听觉,身体摔到了地上,只看见林昙挽正痴痴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是他的儿子?”林昙挽的两滴泪水滴落到陈冲脸上。

林昙挽抹了抹眼泪,长剑出鞘,附上诡异震频,一剑向着那黄色烟气刺去,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只是搅动了三两下,那灵魂就四散消亡了。

做完这些,林昙挽又是捡起地上的魂身再造丹喂进陈冲嘴中,而后抱着陈冲亲自为他护法。

陈冲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灵魂和肉体要被剥离开来,不,不是仿佛,此刻陈冲向下看去,林昙挽正抱着自已流泪。而后她怀中陈冲的身体化为一道道血光,犹如缠毛线球一般缠到陈冲灵魂周围。

不知缠了多久,终于缠出一个人形。渐渐的,血红潮湿的躯体上开始有皮肤浮现,半空之中一个完美的躯体渐渐被完成。

仿佛是女娲偏爱一般,五官精致灵动,布在一张洁白无瑕的脸上,修长的四肢连接在完美的躯体上,透露出无尽生机与活力。其身高并不十分高,但配上那样一具躯体,令人有无限遐想。仿佛人类诞生之初就应该是这样完美,只不过后来被世俗污染。

此时林昙挽怀中只剩下衣服,半空中陈冲缓缓落入林昙挽怀中。

林昙挽仿佛看呆了,良久才摇了摇头,将陈冲的衣服穿好,又将那绣着葵花昙花的荷包放入陈冲怀中。此时荷包上花朵的笑脸显得格外鲜艳明媚,只是冲不淡林昙挽的泪水。

咻地打出三道符咒将刘巴定在原地,林昙挽眼眶愈发鲜红,泪水像是止不住的溪流,晕润着她白皙的脸庞。

“陈冲,刘巴是我师傅的儿子,你别杀他,只废了他修为就好。我本是个路边奄奄一息的孤儿,和你一样被我的师傅所救,师傅给我饭吃,教我修仙。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说来可笑,这是你父亲教我的。那年,他们是那么好。”

“就像,我们一样。”林昙挽抚摸着陈冲的脸庞,仿佛在回味什么一样,脸上展露出幸福的笑容,“那年师傅师公推着我荡秋千,那天咱们在院子里抢炸荷花吃,那天你趴在树上偷偷看我绣荷包。当时我以为,以后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说着,林昙挽渐渐哽咽了起来,好像想说什么,但止不住的哽咽使得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过了一会,林昙挽终于止住了哽咽:“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杀你父亲,一切都会很好,可是不论我的师傅犯下多少弥天大错,他都是我的师傅。我本来有师傅师公,百花谷里的每个人都很喜欢我。可是师公突然说我们都是刽子手,他带着暴民荡平了一个又一个宗门,最后轮到百花谷。我不后悔杀他,只是后悔失去了你。”一双手在陈冲脸上不断拂过,擦去他的眼泪。

陈冲还没适应这具身体,只能呜呜地发出呜咽,他想抬手去牵林昙挽的手,只不过无论他多么用力,这具身体还是不听他使唤,于是他也只能流泪。

林昙挽此时止住眼泪,脸上已带着决绝。用手擦干陈冲的脸上两人的泪水,而后带着释然的笑意:“陈冲,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相见,你拿剑对着我说,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我希望你只记得在那个小院子里的咱们,你那天不是说要我给你唱小曲吗?我唱给你听。”说完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断断续续地唱了起来。

“愁肠欲断,正是青春半。连理分枝鸾失伴,又是一场离散!掩镜无语眉低,思随芳草萋萋。”唱到这,林昙挽举起剑架在了自已白皙的脖子上,哽咽着唱完了下面的两句,

“凭仗东风吹梦,与郎终日东西。”

一曲唱罢,伴着剑落在地上的声音,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仿佛在怀念昨天的艳阳。

(扣一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