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月楼
安插在柳府的暗卫反馈这几日柳府对失踪的新娘无动于衷，凰之巍便光明正大的与双鸿卓一同到之前常去的酒楼小酌。
不同的是，之前是双鸿卓买单，这回轮到凰之巍豪横了一把。
双鸿卓内心复杂，本来有些忐忑不安，推杯换盏间见凰之巍神情举止与从前别无两样，便也释怀了。
她本也不是那等看人家世下菜的趋炎附势之徒，否则也不会与彼时的孤女知微引为知已。
她欣赏的是这个人本身，不过是换了层华贵的皮罢了，人依旧是那个人。
想通之后，双鸿卓甚至有些高兴。
不是高兴能借着好友身份从三皇子身上扒下些什么好处，只是欣喜好友能够摆脱先前被动任人鱼肉的局面。
两人痛痛快快的饮了一通，凰之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双家妵此次登门拜访的来意，其中利害，想必李清楣已经打探清楚。
回到别院，双家妵与李清楣正相对而坐，中间桌案上摆着棋子。
双家妵和李清楣一人是士族出身，礼仪气质不必多说，长衫广袖典雅端庄；另一人虽是寒门，却饱读诗书，自带一截文人傲骨。
两人坐那对弈，光看背影都赏心悦目的紧。
凰之巍还想多欣赏一会儿，可惜在她踏进门时，李清楣若有所觉的抬头，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被打破。
“殿下，双家妵方才与寒讲了一件对我等极为不利的大事。”
李清楣神色凝重，凰之巍闻言收敛了嬉笑之色。
“柳家妵意欲联合扬州其余世家投靠恭王姥，助其谋反。”
李清楣一字一句道。
恭王姥？那不就是母亲的妹妹？她的小姨？
凰之巍有些茫然。
她身体晃了晃，险险扶住双鸿卓的胳膊站稳。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的……”
凰之巍喃喃着。
李清楣垂眸，作好了凰之巍情绪崩溃安抚其的准备，可她只呢喃了这一句，便神色如常，向双家妵深深行了一礼：
“之巍谢过双家妵，冒如此大的风险前来预警，之巍定会铭记柳家妵今日之恩。”
双家妵连声道不敢。
内心得到凰之巍这句准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无论往后双家风光富贵与否，至少家族的人头是保住了。
苏家妵那日与她说的话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敢像苏家妵那般孤注一掷、拿整个家族作赌。
三皇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当真斗得过在惠州经营多年兵强马壮且手段老辣的恭王姥？
这也是双家妵此次前来的目的，来试探一番虚实。
那日柳家妵事情通知的突然，观苏、陈两家神情，显然先前是毫不知情的。
虽苏家投靠了三殿下，但消息突然，想必还没来得及与三殿下通气，双家妵便急冲冲到处暗中搜查扬州城内气度不凡的年轻女人的行踪，力图赶在苏家妵之前寻到凰之巍，向其卖个好。
甚至冒险带上了二女儿，豁出去这张面皮借一些女儿的威风，就是赌凰之巍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之人。
幸好，她赌对了。
双家妵笑道：
“不知道三殿下有何打算？若有需求可以找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帮忙，她是个溜鸡斗狗不着调的，成天在扬州城四处转悠，倒是对扬州城内的大街小巷寻摸了个一清二楚，便是谁家墙上哪儿有个狗洞，她都能一一说出来。”
不敢赌上整个双家，却也可以两头下注。
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一个家族生存绵延之道。
双鸿卓张嘴要说些什么，双家妵微笑着，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她只好悻悻然的又合上了嘴。
母亲这么大事也不通知她就算了，把她送出去前也不提前跟她商量。
罢了罢了，不就是站队吗？
她又不是不同意，跟着好姊妹比跟着那个劳什子恭王好太多。
凰之巍叹息：
“如此双家妵可真是帮了吾大忙了。”
虽然没有得到双家鼎力相助，但将双鸿卓握在手中，双家妵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跟着她身陷险境。
送别双家妵，凰之巍命人找上了无头苍蝇一样的苏家妵，约在一家名唤“风月楼”的楚馆中。、
此类风月场所最为鱼龙混杂，约在这里会面再合适不过。
这也是苏家妵第一回与凰之巍正式打照面。
凰之巍到时，苏家妵等候已久。
屋内酿着甜腻的香气，屋外丝竹笑语不断，屋内却冷清的很。
一个清秀的小舅郎僵着脸跪坐在房间角落，不敢出声惊扰贵人。
苏家妵正襟危坐，不敢随意碰那些酒水，只喝着一些清茶，生怕失仪给凰之巍留下不好印象。
“苏某见过三殿下。”
“苏家妵不必多礼。”
凰之巍含笑道：
“来这里本是不想引人注目，苏家妵如此严阵以待倒显得颇为显眼了。”
凰之巍使了个眼色，那跪坐在房间角落的小舅郎看出来两人谁主谁次，识趣的膝行上前，怯生道：
“虜家为两位贵人斟酒。”
凰之巍拦住他：
“不必。你叫什么名字？都会些什么？”
小舅郎温顺道：
“虜家名唤蛮儿，会唱些小曲儿。”
凰之巍：
“那你便唱些会的罢。”
蛮儿轻柔的嗓音便在屋内升起，边唱，便用一双含情眼看着凰之巍欲说还休。
凰之巍又点了两个会弹琴与琵琶的小哥儿前来伴奏。
苏家妵见她这副熟练的做派心思复杂。
凰之巍见状解释：
“如此可掩盖我俩的密谈之声。”
“殿下思虑周全。”
苏家妵含笑称赞，至于心中怎么想，只有她自已知晓。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词曲怎么香艳怎么来。
凰之巍心里的焦躁却奇迹般平复下来。
“敢问苏家妵，扬州城内府兵几何？”
苏家妵：
“扬州城内有军府十二。”
这个时空类似于凰之巍穿越前的唐朝，实行府兵制，通常八百至一千二人为一府。
十二府，那便是说，扬州应该有万余兵马。
凰之巍道：
“万余兵马足矣！虽然不能与皇姨……恭王正面交锋镇压叛乱，却也可以退守扬州城，遏制恭王扩张，徐徐图之……”
“殿下，此计不成。”
苏家妵打断了凰之巍。
“殿下有所不知，柳陈二家胆敢勾结恭王谋逆，正是扬州刺史赵大人在其中为两家担保牵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