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大胆,你以后可再打不着我喽!
“先通知史少爷一声吧,人家父母双亡,至于钱的事,我再想办法!”
良久,老鸨终于做出了决断,心想这钱终归不是石头欠的,
人家若是富裕,她真不介意坑上一把。
可如今人已家破人亡,也就没必要耽误人家回家给父母料理后事!
小厮闻言却是一脸急切:“花姐,你可得想清楚啊,大老板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鸨先是叹了口气,接着拍了拍小厮的肩膀:“你也知他家是遇上了山匪,我且问你,谁家的山匪会这么好心,房子都烧了,还会把财物给你留下呢?”
一旁的小厮只是焦急却也无言以对。
……
要说石头这舅舅潘大力这些年过的那也是有滋有味,
自打老爹死后,可谓是把万贯家财都砸进了这凤鸣楼,
后来虽然家里败光了,可好在还有个伏弟魔姐姐,之后也是不断输血。
老鸨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加上人家之前确实消费的太多,才允许潘大力继续赊账,
之前每次也就欠个一二百两银子,去一趟他姐姐家回来立马就能填上,
直到这一次欠的实在太多了,
扔柴房里关了一个多月,
虽然看在往日情分上没怎么挨揍,
可总关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最后潘大力终于憋出这么个釜底抽薪的计策。
老鸨花姐也不是傻子,
与其养着这个榨不出油水的潘大力白费粮食,
还不如换个家底雄厚的石头来的划算。
因为从潘大力家道中落之后,
凤鸣楼就一直关注着石头一家,
发现这家人虽然看起来豪不起眼,
但出手还真不小气,
千把两银子想必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至于账单上的1253两银子,
有一部分是虚的,
潘大力实际欠款不过900余两,
至于账单上多的那部分本来是留给史家夫妇协商用的,
做这种事必须留下个协商的空间,
这也是和石头家人周旋的余地。
看吧!一口气就让你300两银子就能了账,
也算得上诚意满满了,
反正不是你儿子,也是你弟弟作的,又都不是外人!
你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
而得到消息的石头立刻疯了一般朝家跑去,
一路上更是心急如焚,嘴上不断说着不可能来安慰自已,
可心中明了根本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一路上踉踉跄跄,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
终于是在天黑前跑回了家,
当看见自已住了十年的房子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时,
心中抱有的那一丝希望瞬间崩塌,
只觉得脚下一软终于支撑不住,
扑通摔倒了地上,
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院子,
看到这两具焦黑的尸体才失声痛哭起来。
……
而此时一队官兵正气势汹汹的涌进了凤鸣楼,
屋外更有数百官兵把凤鸣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他们即便掘地三尺也没发现石头的影踪。
江鹤冷眼看向老鸨:“你是管事的?”
老鸨看这场面也有些惊慌失措:“回大人,正是奴家!”
江鹤:“人呢?”
老鸨左右看了眼被聚在大厅的姊妹,这才怯生生的说道:
“大人,人……人都在这呢!”
……
等所有官兵走后,老鸨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又喊来小厮耳语了一番,几句话惊得小厮目瞪口呆。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小厮深吸一口气,走出大门,牵出一匹快马,直奔山鸡村而去。
此时漆黑的夜空下,院子里坐着兀自流泪的石头,
他用床单包好了父母的骨灰,
扛起一把铁锨向着后山走去,
两世为人,却未尽半点孝道,
如今父母下葬,石头不想再假手于人,
毕竟这是自已能为这十年养育之恩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自已昨晚没跟潘大力离开的话,
或许父母就不会死……
“石头,爹今年要给你定一门亲事,跟爹说,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张寡妇,就赵家村的那个,我看了这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她漂亮的……”
“兔崽子,找揍呢!有本事你别跑……”
“爹,你要实在不愿意,徐家村的赵寡妇也行……别追了……要不张家村的徐寡妇也凑活……”
“兔崽子,站住,我今天不打死你”
“娘,你看你家大胆又打我,快帮我拦着点……”
“他爹,棍子,拿上棍子,往死里揍……”
……
石头朝后山孤独的走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往昔的画面,
回忆中的母亲就连给老爹递棍子时,眼中都饱含着笑意,从小到大更是从没亲手打过自已。
不过老爹这边的画风就有些不对了,
怎么不是在揍自已,就是在揍自已的路上?
“大胆,你以后可再打不着我喽!”
石头一边挖起了坑一边陪父亲说着话。
记忆中自已老爹似乎总是憨憨的,嘴也有些笨,
而自已总是直呼父亲的名字,但他从未因此打过自已。
“大胆,这回下去你可要乖乖的,别因为点小事就跟爷爷顶牛,爷爷那臭脾气这几年也不知道收敛了点不?再把你打出个好歹来!”
“还有,下去之后机灵点,要再进了大牢,一时半会我可没法去捞你!”
“还有,记得要照顾好娘,娶了媳妇就是用来宠的,别一天天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我娘当初看上你什么了”
“……”
“没准……也许下去之后,你们就能见到原来的那个石头了,他可是你们亲儿子,是跟我一样亲的,记得照顾好他……”
说着说着,石头的喉咙已经哽咽无法出声,脸颊上也已经布满了泪水。
你总是喜欢跟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你个憨憨没文化,不知道下一句是只因未到伤心处吗?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头已经把父母的骨灰合葬在一处。
望着眼前的土堆怔怔的出神,
他觉得这高高的土墩埋葬的更像是自已的过往。
从这一刻开始,
过去的石头就已经死了,
脑海中的那些陈年旧事也正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
只留下这双眼睛无论睁开还是闭上,
眼前浮现的都是这土堆的模样。
而在距离石头远远的一处树荫下,
也正有一双同样的眼睛在紧紧的盯着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