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下了车，裴应枭跟俞宁瑶一前一后走进屋。
俞宁瑶回头看他，裴应枭的西装挂在手臂上，步履平缓，很有绅士风度。
两人再次同处一室，那种紧张的感觉又出现了。
“明天，”俞宁瑶开口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裴应枭回答：“不必了。若有安排，我再告知你。”
“好。”俞宁瑶说：“我明天要去工作室一趟。”
“嗯，你好好工作。”裴应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
俞宁瑶被裴应枭带热度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皮发烫。
“我先回屋了。”她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快走了两步。
脚步迈开，她才想起来，方向走错了。
她又折回来，跟身后的裴应枭撞了个正着。
两人在卧室门前对视，裴应枭率先开口：“晚安。”
俞宁瑶也说了一声：“晚安。”然后飞快回到卧室里去。
*
裴之鹤回到家，听到母亲跟家中女佣说话，正说到：“那女孩儿，多半就是未来裴家的主母了。虽然年轻，但性格气度在那里，挺般配的。”
话音一落，见裴之鹤进来。裴之鹤叫了一声：“妈。”
裴之鹤的母亲冲他拉下脸，说：“我今天去看你爷爷了，你知道么，你舅舅就要订婚了。你呢？”
“我？我怎么了？”
“你还没跟那女孩儿断掉？”裴母说。
裴之鹤没吭声，默默喝了一口茶解酒。
裴母说：“我不是看不起那女孩儿的家室，我是觉得，那女孩儿心思有点太多了，不是什么好姑娘。”
“妈。”裴之鹤颓然地捏了捏眉心，“您别说了。”
“还说不得了？”裴母追在裴之鹤身后。
裴之鹤大步上了楼，裴母在楼下昂头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观念了。她是救过你，你怎么报恩不行，就非要这么报？”
裴母的声音隔绝在门后。
裴之鹤有些疲惫地倒在床上。
打开手机，冲着俞宁瑶的头像发了会儿呆。
手机震动，是俞欣心的消息：“最近很忙？”
“能见面嘛？”
“我跟我的小姐妹出去玩了，你看这个包好不好看？”
以往裴之鹤即便看出俞欣心的小心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觉得她这种小心机的模样，跟小猫儿一样狡黠。
但今天他却对俞欣心非常失望。
“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裴之鹤质问：“你不能喝酒的。”
俞宁瑶为你献了那么多血。
这些血是为了让你健康的生活下去，而不是肆意伤害自已的身体。
俞欣心觉得裴之鹤今天好奇怪。
俞欣心：“你怎么了？像吃了火药一样。”
裴之鹤：“抱歉。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他将手机扔开，闭上眼睛，手背贴着眼皮。
梦境中，悬崖上白衣少女的背影又出现了。
那么高洁，那么迷人。
可这一次，少女回过头，却是俞宁瑶的脸。
*
翌日，艳阳高照。
工作室里热火朝天。
“今天kl的人就该来签合同了吧？”红豆摩拳擦掌地问。
Kl是新被星耀集团看中注资的一家酒吧。星耀集团是金主爸爸财大气粗，由他们亲自操刀的酒吧注定要成为今年最热门的网红店。各大设计公司都竞标了这个项目。也是意外之喜，俞宁瑶的工作室成了最后冲出重围的黑马。
“就是今天！”实习生用笔尾敲了敲画了圈儿的日历。
电话铃响。
“嘘嘘嘘！”红豆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是kl那边的人！”
“喂，嗯？哦……”电话一接通，红豆的神色就变了，从兴高采烈，变成抿着唇垂头丧气。
“怎么了？”挂了电话后，实习生连忙凑近问。
“吹了。”红豆一摊手，无可奈何。
“吹了？怎么会这样？不是都说话了，就要签合同了么？”
“瑶瑶姐还不知道吧？”
“哎，这事儿要怎么跟她说？”
“瑶瑶姐为了这个方案，熬了好多天的夜了呢。”
话音未落，俞宁瑶带着咖啡和小蛋糕推门而入。
“这是怎么了？”俞宁瑶一进门就见一张张苦瓜脸，有些好笑，“下巴都要拖到地上了。”
“瑶瑶姐……”红豆欲言又止。
“kl那边的人，突然反悔了。”
俞宁瑶微怔。到嘴边的鸭子竟这么飞了，她比谁都更难受。但她是这艘船上的船长，她绝不能比水手们先慌。
她无所谓地笑笑，将蛋糕和咖啡分给大家吃，安慰大家的同时，也稳住军心，“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后还会有更好的项目等着我们。这次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只要合同没签，就有变数。”
“我好像发现kl的人为什么反悔了。”实习生有一个重大发现。
他们竞争对手张梓秋三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她正在外面喝咖啡，照片的一角，故意展示出刚签的合同，还有一个男人的袖口。从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他们俩的手牵在一起。配文：“爱情事业双丰收。”
“太可气了，故意炫耀呢！”
“还有更精彩的呢。”实习生调出kl营销经理周钱的朋友圈。
周钱刚分享了一条金融新闻。
“这怎么了？”
“你仔细看。”实习生提醒：“你看这条朋友圈带的地址。”
“星辰大厦咖啡店！”
“原来是他俩在一起约会啊！”
“难怪！”
“这不算利益输送么？”
“咱们就是个卑微乙方，还要在圈内混的，你真想把星耀这个金主爸爸给得罪了？”
“哎……”
“好了。”俞宁瑶拿起一块蛋糕，递给实习生，“巧克力蛋糕都堵不住你这张嘚吧嘚吧的嘴？”
实习生突然被俞宁瑶亲手喂了一口蛋糕，整张脸都涨红了。
“吃完好好工作，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大家热热闹闹地分食下午茶，俞宁瑶默默推了出去。
她在办公室长廊上，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翻看自已拟的软装方案。
无数个日日夜夜。
无数的期待。
无数的汗水。
就这么被一双牵在一起的手给打败了。
她也不是输不起。
她只是觉得，怎么这么憋屈呢？
这时电话震动，俞宁瑶回过神。
是裴应枭打来的。
她连忙收拾起精神，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静了静。
紧接着，裴应枭低沉温和的声音顺着电子传进她的耳膜里，直叫她耳尖发痒。
“啧，”裴应枭轻轻一叹，温声问：“谁欺负我家瑶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