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海洋接到张一鸣打来的电话,已是下午四点钟。

他和王海涛、郑爽三人,正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讨论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老张你说,我知道了,谢谢。

一会儿见.”

他说:“交警大队来电话了,说车主周晓红的妹妹周晓丽拒绝在事故鉴定报告上签字,现在要求检测安全系统的黑匣子,并且还要求在交警部门监督下进行。

你们跟我去一趟,郑工把检测设备工具都带上.”

郑爽说:“那我先去准备.”

王海涛担心地问:“俞总,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系统的问题?”

俞海洋吩咐道:“技术上你和郑工是专家,你们应该更清楚,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你去雷总办公室看他回来没有,回来了就叫上他一起过去.”

王海涛不一会儿回来说:“雷总还没回来,办公室里没人.”

俞海洋说:“那我们走,你给骏马的于经理打个电话,让他到交警大队去.”

他们三人到了交警大队,办事的人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只有寥寥几人在晃动着,他们直接进了张一鸣办公室。

张一鸣直接说:“老俞你们去拆吧,车就停在院子里.”

他没等俞海洋说话:“拆完拿到信息部,周晓丽去医院了,等会儿她还要过来.”

他们走到那辆面目全非的红色马自达跟前,郑爽和王海涛拿出工具,努力地在车身周围寻找着可以下手的地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郑爽从车的底盘下面伸出一只手对王海涛说:“接着!”

王海涛接过了一个烟盒大小黑色的金属盒子。

郑爽从车底下爬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说:“终于拿出来了,还好看起来没有外伤.”

在一间四周摆放着各种电子仪器设备的房间里,除了张一鸣、俞海洋、于方舟,旁边还站了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郑爽摆弄着那个黑色的小盒子。

一个警察问道:“这个就是黑匣子吗?”

郑爽回答:“是的.”

黑匣子外面裸露着几根带卡扣的电源线,只见郑爽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有序地排着一些按键,连接着一个小显示器。

他把盒子一头的电源线与黑匣子连接上,另一头连接了一根数据线连接到笔记本电脑上,熟练地打开了一个软件。

不一会儿,电脑屏幕上一排排字符由下而上不断地翻新着。

郑爽说:“数据一会儿就导完,再用破解程序把这些数据转换成文字记录,就能找出撞车的瞬间系统的反应信息.”

旁边几个人都睁大眼睛,死盯着电脑屏幕。

门外有人喊:“张队,有人找.”

张一鸣说:“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白净的小脸一脸倦容,小巧的鼻尖上还挂着汗珠,小嘴巴微微张着,红肿的眼睛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

尽管如此,女孩娇美的脸庞依然如同梨花带雨般的圆润。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发出感叹:真是个美人儿!张一鸣介绍道:“老俞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周晓红的妹妹周晓丽,她刚从医院过来,来看看你们的鉴定结果.”

俞海洋早就认出来是她,今天上午在医院见过面。

可此时,周晓丽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于方舟。

俞海洋伸出手说:“周小姐你好,我是俞海洋,是易天公司的副总经理,现在我们的工程师正在检测分析.”

她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看着俞海洋。

她想: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俊朗的脸庞,冷峻的目光炯炯有神,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宽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想依靠的感觉。

“你好.”

她轻轻握了握俞海洋的手,又缩了回去。

郑爽兴奋地说:“数据导好了,现在就看程序破解的结果了.”

几个人纷纷把目光投向电脑屏幕。

看他打开了一个程序软件操作着,绿色的数据条不断向下翻滚着。

突然,电脑发出警笛一样的报警声,屏幕上弹出一个黄色的框框:对不起,您的数据导入程序发生未知错误,请重新导入!郑爽惊声说道:“怎么会?”

他关掉软件再重新打开,重复着刚才的操作。

他自言自语道:“我再来一遍.”

他说:“不好办了.”

俞海洋急了:“什么不好办了?不好办也得办!”

郑爽说:“俞总,真的不好办了,我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数据就是无法导入,我怀疑是黑匣子导出的数据乱码或者缺失导致的,如果原始数据被破坏掉了那就没办法恢复了.”

整个房间里一边寂静,只有机房的几台服务器发出嗡嗡的声响。

周晓丽白皙的脸变得有些铁青,她眼里噙着泪花。

她愤愤地对于方舟说:“你们既然没办法证明是跟你们的系统有关系,也没法证明没关系,那就法庭上见吧!我要为我姐姐讨个公道!”

说完便转身离去。

于方舟见势赶紧追了出去:“周小姐,周……”。

还没等他追上去说什么,她已经发动汽车开出交警大队的院门,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于方舟无精打采地回到机房。

他看着俞海洋问:“俞总,现在怎么办?”

俞海洋说:“先回去再说.”

他说完拍了拍于方舟的肩膀。

他把头转向张一鸣说:“张队辛苦了,那我们先回去,有情况再联系.”

他问郑爽:“黑匣子的数据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郑爽说:“没办法了。

原来在设计的时候,黑匣子里就只有一个硬盘,也没有备份。

其实系统一直有这样的隐患,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

俞海洋完全相信他的话,因为他是搞技术的,只会对产品的性能负责,不会有其他顾虑,如果是一个负责业务的人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直接。

他说:“等会儿我把你们送到公司.”

他要知道作为公司总经理的雷军到底去哪儿了?现在他在干什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

他把车开进一片位于城西的一个豪华别墅区。

大门的保安见有车过来,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过来,说:“先生您好,请问您去哪里?”

他说:“上景华苑8号.”

保安说:“麻烦您做个登记.”

他直接把车开到一幢独栋别墅前停下,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少妇。

门开了一条缝,少妇露出半个脑袋,穿着睡袍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条浴巾,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少妇问:“小俞,你怎么来了?”

俞海洋问:“嫂子,雷总在家吗?”

少妇答:“还没回来呢,找他有事吗?”

俞海洋解释说:“有些公司的事,打电话他没接,所以过来看看.”

少妇客气地说:“要不你进来坐会,在家里等他.”

俞海洋回应道:“不了,明天到公司再说吧,嫂子再见.”

他尴尬地离开了。

他直接把车开到一个娱乐会所的停车场。

这里他很熟悉了,雷军经常会和他一起请客户到这里来。

会所是在八楼,还没走出电梯门就能听到音响震动的声音。

在走廊的两侧每隔一米五左右,就有一个穿着晚礼服或制服的美女站成两排,毕恭毕敬地夹道欢迎。

金色的大厅一点都不逊于金碧辉煌这个名字,到处张扬着奢侈与华贵,大厅里人来人往,穿着各种性感暴露的美女们昭然若市。

凤姐笑嘻嘻地盯着俞海洋说:“俞总您来了,好久不见哦.”

俞海洋礼节性地笑了笑,问:“雷总今天包哪个场子?”

凤姐说:“老规矩,三零六.”

他大步流星往三零六号包间走来。

雷军正搂着一个女人对着ktv的大屏幕拿着话筒摇晃着,包间里烟雾缭绕,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洋酒啤酒瓶、香烟、果盘。

雷军的老搭档张朝阳,正抱着一个穿着紧身超短裙的美女在打情骂俏。

他们右侧有两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男人,各自搂着自己的女人,一个在喝着交杯酒,一个正摇着筛子。

他双手用力地握紧拳头,往里瞥了一眼,快速离开。

此时,一个生死未卜的小男孩还在医院里躺着,一对刚刚失去女儿年迈的老夫妻在伤心欲绝,还有那个长得娇美俊俏、梨花带雨的周晓丽。

医院离会所大概二十分钟路程。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路灯明亮地照着宽宽的马路,如同白昼。

俞海洋径直走到急救中心。

他问一个正在值班的工作人员:“您好,请问有个叫欢欢的男孩在哪个病房?就是早上出车祸住进来的那个.”

工作人员翻了翻登记表,说:“三零六房.”

他心里骂道:他妈的!又是三零六。

他说了声“谢谢”便走楼梯上了三楼。

他远远地就看到周晓丽的父母,正从病房里走出来。

周晓丽扶着老两口的手说:“爸妈,你们先回家吧,这里有我呢,明天早上我再回去接你们。

这里离不开人,你们就打车回去吧.”

他看着老两口离开了,才远远地叫道:“周小姐!”

周晓丽问:“俞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俞海洋说:“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送他到这里来,没想到这么巧.”

周晓丽说:“那你去忙吧,我要进去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

尽管她很不愿意对他多说话,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好感。

“周小姐!”

俞海洋连忙叫住了她,说:“不好意思,也许我不该问。

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作为智能安全系统的代理商之一,都应该关心。

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现在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晓丽说:“谢谢你,孩子没有大碍了,只是受了点轻伤,就是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俞先生我真的要进去了,再见.”

说完便走进了病房。

俞海洋把车开出医院门口,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晚饭都没吃,于是转了个弯上了高架朝城北方向开去。

……二〇一四年七月十三日,车祸的同一天。

云昊天送走了刘明远,坐在院子里看着书喝着茶。

不知不觉已接近上午十点钟,虽然山里相对比较凉爽,但是太阳的照射还是让他额头上冒出了汗。

他把书和茶具一件一件拿进屋里,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把那套青瓷茶具摆好按下烧水开关,一会工夫烧水壶便咕噜咕噜冒起热气。

烧水的工夫,他顺手打开了电视机,正是新闻时间。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对着镜头在做着报道:各位观众,今天早上八点左右,在杭宁高速通往杭州段,距离杭州三十八公里处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红色小轿车追尾一辆大货车,事故造成一名女司机当场死亡,一名小男孩受轻伤。

高速出行,请大家注意交通安全。

本台记者欧阳青现场报道。

随后,传来事故现场画面。

他关了电视机,心里仿佛被什么牵动了一下。

他拿起那本《资治通鉴》,端起的茶盏刚要放到嘴边突然放下。

他顺手拿起一支笔在空白处写着:项羽之死:感情用事、妇人之仁、太要面子、心胸狭隘。

这是他一贯的习惯,不管读什么书,一定会在他认为的精彩处做评语或总结。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了电话:“昊明,什么时候?知道了.”

他匆匆上到二楼,去卧室拿了几件衣服装到一个背包里,把房门和院门上了锁,开着车扬尘而去。

他拿起手机给陈萍打了个电话:“昊明来电话说奶奶去世了,我现在去接他一起赶回去,你就不用回去了.”

嘉兴到杭州开车一个半小时左右,他把车开到一个小区门口,云昊明站在门口等候。

昊明说:“奶奶是今天早上凌晨五点被送进医院的,是高血压引发的脑出血,二叔说奶奶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现在二叔、三叔他们正在准备后事.”

云昊明是云昊天的亲弟弟,二人既是兄弟又情同父子。

父母去世的时候,当时昊明只有十五岁,还在读初中。

后来他大学毕业来到杭州,在一家电子公司工作,现在是技术部门经理。

由于多年来缺少家庭的氛围,他平时很少说话,不太爱与人沟通,目前还是单身。

他们兄弟同在一个地方,平时很少在一起,都各忙各的,只有过节回家或是有事才会聚在一起。

云昊明问:“哥,嫂子和云朵呢?她们不一起回去吗?”

云昊天说:“你嫂子回她爸妈那里去了,云朵和她在一起.”

从杭州开车到山东十个多小时,一路上两人轮流开车休息,除了加油几乎没停过,晚上十点左右就到了目的地。

村子里多数人家都已经看不到灯光,平时在农村到这个点基本都睡了,只有二叔家里还灯火通明。

他把车停到二叔大门口,两人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临时搭起的灵棚,在灵棚外的台桌上摆满了香火蜡烛和祭品。

二叔看到他们说:“你们回来了.”

家里的叔伯婶娘弟弟妹妹,和几个来帮忙的村里长辈都围拢过来,兄弟二人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二叔说:“别这里站着了,进屋吧.”

二叔这些年一直都是村里的“村官儿”,家里和其他人家有所不同,院子里非常干净,屋里地砖铺地,各种现代家具摆放有序,已经找不到当年那简陋陈旧的影子。

二叔身上素衣裹身,披麻戴孝,虽然年近六旬却是红光满面,大腹便便。

在家人的簇拥下,兄弟二人走进屋里,坐到客厅的板凳上。

二叔开始对他们讲奶奶如何发病,在医院如何如何,说完示意几个晚辈离开。

二叔说:“这么急把你们叫回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商量,因为你是长孙又是家里的老大。

一件是:你奶奶出殡的事,这么多年你们都一直在外面,你爸妈早就不在了,你奶奶一直是我跟你三叔照顾,今年呢刚好轮流在我这里。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白事要操办两天。

这个事要怎么办?钱要怎么摊?还得找你们商量.”

二叔点了一支香烟,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你奶奶在的时候,家里留下来几件古董,都是你太爷爷在的时候传下来的。

老太太走得突然,也没有说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你三叔那边有你两个妹妹,我这边呢,你还有个弟弟昊聪,这几年虽然在外面,也没少照顾家里,照顾你奶奶.”

云昊天静静地听完,说:“奶奶的后事就按家里的规矩办,亲戚朋友该来的还是会来。

至于钱要怎么摊,我不参与,您和三叔定,需要花多少你们说就行了.”

他还没说完,站在旁边的二婶就急了起来:“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不参与?这么多年你都在外面,老云家里里外外的还不都是你二叔在管?你什么时候管过你奶奶的事了?你以为你现在有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你那么有钱,怎么不把你奶奶接到你那里去?你奶奶要是在你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条件,进大医院还能这么早就走吗?你觉得你孝顺吗?”

说完竟呜咽起来。

他不慌不忙地说:“对于奶奶,我很愧疚,这么多年很少回家,对叔叔婶婶一直心存感念。

虽然我身在杭州,条件相对好一点,但是老太太年事已高。

对家里环境的依赖,已经没办法再改变,更经不起长途颠簸,就算把她接过来也未必是件好事。

在早几年我问过奶奶,她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到外面去,只要我们在外面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如果说孝顺,我可能算不上,因为我没能尽到我作为儿孙做到本该做到的事。

但是,我更不想让我孝顺的口碑,建立在奶奶的痛苦之上。

长途跋涉,对老人来说不是件轻松的事,还不算水土不服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

老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对这里的感情已经无法割舍,不是一句话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就算老人愿意,我也不会这么做.”

二婶两只眼睛瞪着云昊天;三婶也有点不解地睁着泪眼;三叔则坐在边上默默地抽着烟一句话不说。

二叔说:“那就先不说这个了,钱的事到时候再说,那古董的事怎么办?”

云昊天说:“您说的那几件古董我小时候见过,我从来没考虑过将来这些东西会留给谁。

不过我建议,过段时间找个权威的鉴定专家去做个鉴定,如果年代比较久远或者有重要的文物价值,就捐给博物馆,至少还能发挥它们的价值.”

他话音未落,坐在旁边的三叔和站着的二婶都异口同声:“不行!”

二婶气急败坏地说:“你说得轻巧,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捐给博物馆?那是你奶奶的东西,是老云家的东西,是老辈子传下来的。

你说你没想过东西留给谁,你倒是大方,我们家还有昊聪呢?”

三婶也不干了,疑惑地眨了眨泪眼说:“除了你和昊明,你还有两个妹妹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在云昊天心里,三婶一直是一个比较识大体的女人,一般不会跟人去争什么。

自从三婶嫁过来以后,他们兄弟俩没少得到她的照顾。

三叔是那种心眼小胆子小的人,在农村讲是比较窝囊的类型,家里的事自然由三婶把持着。

他看着三婶,不急不躁地说:“三婶,要找专家或者文物部门鉴定,是要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有价值。

如果有价值,捐与不捐都是自愿。

现在就算你们不明说,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

先去做个鉴定,至于捐与不捐,留与不留,或者卖出去的钱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我想二叔二婶也不想因为这么几件东西闹得家庭不和,在村里让人指指点点地过日子.”

三婶听完悻悻的不再说什么,二婶的脸被气得铁青,就连原本横竖在她胖乎乎的脸上皱纹都少了许多。

三叔却不情愿的嘴里嘟囔着什么,在他的认知里是没有鉴定和捐赠这些概念的。

二叔摸了摸他那油光的额头说:“都别争了,现在老太太尸骨未寒,自家人却在这里为了几件东西吵来吵去,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孩子们都看着呢。

都去歇着吧,明天还有好多事儿,这个事晚点再说.”

二叔不自觉地打起了官腔。

云昊天似乎早就知道,他回来会面临着什么,早就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他知道,有些事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发表任何意见,都没办法避免一定会出现的矛盾与争吵,更没办法解决。

他知道,时间会让这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晚间,云昊天他们和二叔、三叔以及他的堂弟云昊聪都在灵棚里度过,自是一夜无话。

到了次日,院子里开始忙起来,院子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亲朋好友纷纷前来吊唁,哭声一阵接着一阵。

两天很快过去。

处理完老人的后事,他和昊明就要离开了,他临走时拿给二叔、三婶各一万块钱。

家里的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们,簇拥着把他兄弟俩送到村口,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