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刘继开伸个懒腰,看着偌大的床铺空空如也,一时间陷入感叹。

你说吕玲绮咋就这么不信任他呢?

半夜回去轻轻敲门,吕玲绮一听是自已,门都不带开的,自已吃饱喝足难道还会半夜消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办法,只能在来莺儿原来房间对付一晚。

不过,大清早的不愉快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刘继开看见了曹孟德。

“孟德兄,你这……”

原来的曹操,四方脸,略微蓄须,眼睛圆大,目光炯炯有神……

现在的曹操,乌黑眼眶,肿大脸庞,紫乎乎的鼻梁,红彤彤的嘴角……

好像啊!

耗子尾汁……

好好反思……

袁绍(站在旁边,叉着腰):“哈,孟德昨夜冻着了,回去就发烧,我正好略通医术,于心不忍下就诊治一番,你看,这黑漆漆的,是药膏;那红彤彤的,是茱萸;还有那……”

刘继开(憋笑):“打住,你说的是治病的药材吗?”

袁绍(瞪眼):“你问他是不是!”

曹操(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袁绍(递给袁术一个眼神):“我的治疗方法,只有聪明人才明白!”

袁术(深有感触):“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刘继开(看见袁绍不容置疑的目光):“好吧,高明的医术!”

周仓、黄忠(吃瓜):“忍不住啦,哈哈哈哈哈哈!”

吕玲绮、来莺儿(不可置信):“我夫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堂堂正正、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刘继开脑补中)咋看上这么寸的一个朋友。

“继开,此来不为别的,只是给蔡大儒传句话,他听说你辩倒了荀家大才荀谌,也想会会你。”

说完,几人像极了酒店的迎宾小姐,向两侧站去,露出身后马车门。

走下来的四个人,震惊的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大儒蔡邕、郑玄,两鬓斑白,却精神壮硕,身上打扮一丝不苟,混浊的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白发很自然的垂在脑后,甚至还背着手,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但,是不是有点像查校的“四不两直”(上级领导)?

才女蔡文姬、蔡贞姬,其中蔡贞姬是姐姐,姐妹俩长的几乎是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从小在父亲的引导下耳濡目染,学习诗书礼乐,有一种知性美、文弱美,正是“胸怀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古人诚不欺我也!

“见过御弟!”

他们没有摆大儒的架子,而是出于身份率先行拱手礼。

刘继开不敢怠慢,连忙回弟子礼。

几人一边相见寒暄,一边走上望月坊一间静室,其他人纷纷退去,把空间留给刘继开他们。

蔡邕慢悠悠啐了一口茶,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代人才出,老夫老喽,不仅腿脚不利索了,连脑袋都钝了!”

郑玄同样品茶,说道:“是啊,荀谌是洛阳才俊中屈指可数的存在,我想在伦理儒法方面辩倒他的一定是我们这辈的儒学宗师,却不料是一个年轻人。”

刘继开谦虚道:“弟子尚年轻,阅历没您们二老丰富,学识没您们二老渊博,怎禁得起这般夸耀。”

蔡邕疑惑不解,又道:“御弟为何称呼自已为弟子?我们并无师徒关系。”

刘继开答道:“天下读书人没有不仰慕二老的,都盼着向您们学习知识,本着达者为师的愿景,弟子称自已为弟子,尊二位为老师。”

第一波交锋,结束。

刘继开回答无可挑剔。

不过,重头戏还在后面。

“哈哈哈,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有这般名气。”

蔡邕、郑玄又开始发问。

“御弟与荀谌的辩论,我们略有耳闻,御弟引用了许多儒学经典,那老朽有个疑问,儒学是否能解决天下所有问题呢?”

在两位大儒眼中,这几乎是无解题,他们的目光被时代和数十载求学所蒙蔽了。

“不见得!”

听到这句话,蔡邕和郑玄一愣,他们已经做好刘继开赞同然后他们反驳的准备,没想到刘继开选择了反方观点。

“哦?为什么?”

“周公感悟制礼乐,孔子复礼创儒学,自春秋战国以来,儒学在治国理政和社会教化方面向来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哪怕是以法治国的秦朝也设有经学博士一职。”

“由此可见,儒学可以完美适应所有类型的皇朝,参与各种问题的解决。”

刘继开笑而不语,只是推开门,让守在外面的小厮取来几样东西。

半晌,东西齐全,刘继开便在蔡邕他们好奇的眼光中开始操作。

“蔡大儒,请问一个大铁块和一个小铁块,哪个会先落地?”

“大铁块!”

面对蔡邕不假思索的回答,刘继开微笑地松开双手。

哐啷——

两个铁块同时落地。

“这……”

除刘继开外的所有人傻眼。

“郑大儒,请问等重的纸张和布帛哪个先落地?”

“这……老朽不知。”

刘继开再次松开手,布帛直线往下掉,纸张在空中飘来飘去,布帛先落地。

“两位姑娘,铁会沉于水,对否?”

蔡文姬蔡贞姬见识了震爆她们三观的炸裂场面,还没回过神,但还是下意识回答“对”。

刘继开笑着取出空心的小铁船,放在水中,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铁船漂浮在水上,稳稳当当的!

“还有,太阳为何东升西落?”

“苹果成熟为什么会落地而不是漂浮在空中?”

“人为什么能呼吸?”

……

随后,刘继开又开始普及物理和现代医学,听得两个老人一头雾水。

“服了!”

“真服了!”

所有人对刘继开心服口服,虽然听不懂,但不影响他们觉得刘继开很牛逼。

“唉,老郑,我们的眼光都局限在治国与教化上了,没想到世界如此广阔与奇妙!”

“是啊!”

感慨后,二人又询问:“那么,儒学能否解决所有治国教化问题呢?”

刘继开答复:“这得看时代。”

时代?

这有撒子关系?

老喽,懵圈中……

刘继开回忆片刻,开始阐述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听得两人眉头紧蹙。

“胡闹啊,前者儒学虽然对社会教化有一定作用,但是未免太压抑人性了,完全违背孔夫子的初衷啊!”

“对,儒学是天下人的儒学,教导人们真善美,岂能成为皇帝手中的尖刀!而且照这个样子下去,无论是儒学还是国家治理都会走向僵化!”

“后者儒学还成,但是……太叛逆了点吧?”

“但有实事求是的味道!”

“对。”

听完两位大儒的疑问,刘继开开始解释。

“礼崩乐坏下道德沦丧,要用古典儒学约束。”

“儒学崩坏政治沦丧时,要用前者儒学强压。”

“而在前者儒学僵化后,后者儒学又会成为主流。”

“总之,就是与国家实情和时代息息相关。”

这下两位大儒彻底呆若木鸡。

“自取其辱啊,比起我等,御弟才是真正的儒学宗师!”

“老朽今日唠扰,是贻笑于大方之家啊!”

可怕的不是刘继开提出两种闻所未闻的儒学理论,而是刘继开能把这理论解释清楚并知道怎样使用,再加上那没有被儒学蒙蔽的眼界……

我天!

有如此优秀的后辈,大汉当兴啊!

直到走出望月坊,两人都依旧沉浸在刚才的辩论中。

“伯喈,莫怪老朽多嘴,你真的要把蔡文姬嫁给河东卫家的卫仲道吗?”

听到老友郑玄的话语,蔡邕露出苦笑。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婚约已经订下,更改不了的。”

郑玄闻言直摇头,连连劝说。

“伯喈,卫仲道那小子这两天在洛阳干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别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干了什么……

强买强卖,趋炎附势,得罪御弟……

反面增幅叠满了!

蔡贞姬也为妹妹担心,嫁给这样一个品行不正的人,怕是要受欺负。

蔡文姬默然无言,她听从父亲听习惯了,从未想过自主婚姻。

“文姬啊,你觉得御弟怎么样?”

蔡邕犹豫许久,眼神终于坚定起来,问出了这句话。

世人骂就骂吧,清名丢就丢吧!

老夫命中无子,就这两个女儿,可不能受了委屈!

“这就对了!”

郑玄抚掌大笑,为老友不再死板的改变感到欣慰。

御弟刘继开吗?

年纪轻轻就已经效仿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身居高职,文采斐然,玉树临风……

想到这,蔡文姬内心升起一丝波澜。

蔡邕见状,也是下了最后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