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玹神情悲伤,眼眶泛红。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无法找到出口,只能在这悲伤的海洋中沉沦。

三年前,江南水乡,如诗如画。

君玹那时还是太子,办完公务后,乘船而行,沿途欣赏着两岸的秀丽风光。

在这美景之中,意外地遇见了一位美人——苏轻落。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衫,长发如瀑,眼眸清澈如水,美得如同江南的烟雨。

在河边洗衣边吟唱,那曼妙的身姿和灵动的气质,让君玹为之心动。

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起度过了两个月的美好时光。

君玹回京城时,要带她一起走,可隔天就被她严辞拒绝,说自已不喜欢他。

初次情窦初开的君玹被挫伤,郁郁寡欢踏上回京的路途。

半路不甘心,想回去问清楚,苏轻落是不是猜到他太子的身份,认为二人地位悬殊才会拒绝跟他回京城?

于是折回去找她,却在小木屋的草地上看到奄奄一息的她。

身中梅花镖,口吐鲜血。

君玹焦急喊道:“轻落!我抱你去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

苏轻落拉他手,虚弱说:“君玹,忘了我,我要回去了,保重......”

夜里的风徐徐,君玹从悲伤中回过神,起身往前走,高大颀长的龙袍在夜里金丝线熠熠生辉,依然挡不住俊朗面容上的哀伤。

李公公是在身边多年伺候的老人,皇上这是又伤感了,白天政务繁忙,倒是正常,可一到夜里十有八九如此,非把自已熬的困顿才能安睡。

原想着新出现的虞贵人能让皇上开怀,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没兴趣了。

皇宫一角里,谢逸拉着舒绾跑了很远,才停下脚步,舒绾忙抽回手,有些恍惚。

谢逸是因为夜里值岗,所以前面看到舒绾坐在屋顶。

“谢谢啊……我睡不着随便走走……”舒绾低下头,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已哭过。

谢逸笑了笑,“原来如此,那以后睡不着可以来找我,不过……下次可别再这么不小心了。”

舒绾抬头看着谢逸,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赶紧移开目光,“太晚了,我赶紧回去了。”

看着舒绾离去的背影,谢逸若有所思,这个女子很特别,却又说不清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舒绾算算进宫已经一个月有余。

这日,舒绾去御膳房给玉贵妃取食材,在畅春园的小路上被一个低着头走的宫人撞到,宫人手里的食盒掉落在地,里面的几样糕点散了出来。

虽然自已是被撞的,舒绾还是说了声,“不好意思。”

宫人委屈道:“怎么办,眼看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去收小主的花到殿内,这位女侍卫,你能帮我去御膳房再取一份送到云烟阁吗?”

云烟阁?是那日晋升虞贵人的寝宫?

“我正好要去御膳房,帮你再要份桂花糕送去。”

“谢谢,谢谢。”

宫人说完急匆匆的跑了。

舒绾每日很清闲,也乐于帮忙,正好熟悉一下皇宫的地形。

从御膳房时正好有一笼新出锅的桂花糕,“是云烟阁的虞贵人要的,刚才那份撒了。”

舒绾拿了玉贵妃要的几样食材和桂花糕,先去了云烟阁。

殿门开着,进去后,刚才那个宫人叫她道:“你来了,进去吧,我们虞小主想见见阮侍卫。”

“见我?”

舒绾进入主殿,虞贵人一眼看到她,吩咐道:“上前来。”

这一仔细瞧,虞贵人心中翻江倒海,眼前这个正主可比她这个冒牌货貌美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的细腻,一双眼睛,鸦睫纤长浓密,灵动的仿佛一个精灵。

愈加害怕那夜的事败露,问道:“阮侍卫是如何进宫的?”

舒绾纳闷,怎么又问这个问题,皇宫的人好似对她如何进宫都很感兴趣。

“属下是此次侍卫选拔入宫的。”

“家中有些什么人?”

不就是问我家世吗?

“属下是个孤儿。”

虞贵人心中一阵窃喜,这个人没有家世依靠,也就是说除掉她易如反掌。

“下去吧。”

舒绾出了云烟阁,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可又说不上来。

翌日,玉贵妃躺在美人榻上,舒绾拿玉勺给她抹面脂,香气四溢。

“阮侍卫,你做的此面脂很特别。”玉贵妃在手上涂抹,赞许道。

“娘娘,属下做的面脂是用乌鸡血配桃花粉末制成,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制成白白的面脂。”

据《四时纂要》载:“面药,(七月)七日取乌鸡血,和三月桃花末,涂面及身,二三日后,光白如素。”

殿外报:“贵妃娘娘,敬事房总管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

掌事大宫女看了眼舒绾,道:“总管说虞贵人的珐琅手镯丢了,怀疑是被阮侍卫偷了!”

“什么?”舒绾心中一惊, 玉勺的一块面脂掉在玉贵妃的衣衫上。

“娘娘恕罪,属下没有偷东西。”

玉贵妃吩咐道:“让总管进来。”

总管大人进来时,身边还有昨日的那个云烟阁的宫人。

舒绾马上意识到昨日的事是一个套,她何时得罪虞贵人了?

云烟阁的宫人先告状,向玉贵妃禀报了珐琅手镯丢失的情况,并暗示舒绾有重大嫌疑。

玉贵妃则不动声色地看着总管和那名宫人,心想这其中定有端倪。

转头看向舒绾,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可有见过虞贵人的珐琅手镯?”

舒绾连忙摇头,坚定地回答道:“属下从未见过。”

这时,那名宫人突然指着舒绾说道:“她昨日去云烟阁鬼鬼祟祟,一定是她偷走了手镯!”

舒绾气得瞪了那宫人一眼,辩解道:“你别恶人先告状,我明明是帮你送桂花糕去的!”

玉贵妃沉思片刻,开口道:“总管,你派人在阮侍卫的寝宫搜寻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手镯。”

不一会儿,居然真的在舒绾睡的床榻处找到了一个珐琅手镯。

“娘娘,这是栽赃嫁祸。”

总管道:“贵妃娘娘,人赃俱获,虞贵人又是皇上近来喜欢的人,所以......”

玉贵妃道:“阮侍卫,你先去掖庭,本宫会再好好调查此事,若是真的冤枉,会还你清白。”

舒绾愣住,还有别的选择吗?显然没有。

只能被压着出了祤坤宫,走在路上,越想越觉怕玉贵妃刚才说的话恐怕是敷衍,手镯确实是在她的住处找到的,如何还清白?

刚想着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抹明黄色出现。

龙辇?是皇帝?

舒绾打算冒险试试,毕竟去了掖庭肯定要接受审讯逼问,宫中已经得罪了三个妃子,必死无疑。

放声大喊道:“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