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超级加辈
郭慢声低声呻吟，彻底使不上力，整个人像一座轰然坍塌的山，半跪在了杨乾面前。
他的瞳孔慢慢扩大，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扭曲。
这根针太细太短，若不是杨乾站在他面前，根本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周围哗然一片，声音由疑惑逐渐变成了质疑。
“怎么倒了？”
“难道杨乾玩不起使诈？”
“这是干嘛，演呢吧！”
杨乾看着台下的谷箬，那双狐狸眼只管笑着，读不出任何心思。
“我……怎么了……？”郭慢声喘着气，指间开始发凉，顺着杨乾的目光而去。
杨乾抢一步挡在他前面，手顺到他颈边，将银针拔下。
取下毒针，郭慢声就觉得能顺上气了，连喘两声，眼神才重新聚焦起来，猛然抬头瞧向杨乾。
他那双圆眼亮晶晶的：“……兄弟，你好厉害。你、你居然能隔空封穴！”
啊？
杨乾显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单纯到如此地步，该说他神经大条吗？
“没……呃，嗯。”杨乾双手背过身去，还是决定装一把高手。
“所以你之前都在装谦虚对吧？我就知道！”郭慢声有劲儿了，蹬地站起身，向杨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刚才冒犯兄弟了。嘿嘿。”
装腔作势杨乾倒是擅长：“不必了。你也很强，够格做我的室友了。”
“真的？”郭慢声很惊讶杨乾会如此夸奖他，“师父说，我这样的半吊子来这里上学，指不定要被人嫌弃。你居然不嫌我？”
半吊子……他师父竟然管他叫半吊子？杨乾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怜悯，难道鬼火哥从小到大一直在遭受他师父的PUA吗？
虽然杨乾没见过真正顶尖的剑修，但也观摩过几场剑修之间的战斗，郭慢声的实力绝对可以在新生之中位列前茅。
随势出招，兼备剑与掌法，虚与实，柔与刚，全被他玩明白了。
简直就是……
“天才啊。”看台上的面善哥如是评价。
感慨完，他迫不及待地撑着围栏翻身下楼，走向郭慢声。
“郭同学，这都是谁教你的剑法？”
郭慢声眨了眨眼打量来者，老实回：“我师父。”
“敢问你师父是？”
“她不许我声张。”
“哦……好，好。”原来是个隐世高人。
面善哥放弃了奉承的想法，直言：“我叫傅之恒，逍遥门的老师之一，擅长心诀，请问同学可有意向加入我麾下？”
话音刚落，黑牛哥也走了出来：“郭同学好，我姓陆，叫我陆老师就是。我擅长化气入剑和飞剑诀，入我门下，是个更适合你的选择。”
台下众人乐了，没想到老师直接上台抢人的。
公孙袁一行人混在其中，看得直哈哈。
“杨乾这小子要囧死了，压根没人在意他的。比赛都这么拼了，也没人选他！”左护法道。
公孙袁翘起一边嘴角，得意道：“不选他也是为了他好。这一般人可上不了蜀大，滚回山下种地好了，一股穷酸劲。”
公孙袁之所以这么嘚瑟，是因为昨天他被蜈蚣吓晕，连剑都没舞，醒来以后，黑牛哥直接大手一挥，把他招进去了。
这么想想，自己还是很受老师赏识的。
“还是陆老师识俊杰。他是咱们逍遥门的教导主任，官儿大着呢，跟他混，搞不好过几年就进内门了，少宗主，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呀。”
左护法搓着手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马屁对公孙袁太受用了，他把腰一插，好像自己真的已经飞黄腾达：“等我进了内门，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过两年吧，我公孙袁不进，还有谁能进？”
三人又笑起来，仿佛青天白日梦已经成真了。
台上，面对热情难却的老师们，郭慢声左看看，右看看，难为情极了：“谢谢老师的赏识。可是，你们为什么不选杨乾呢，他比我厉害多了。”
或许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总之面善哥干笑了一声，道：“那当然也要看杨同学的意向。”
杨乾不理会他的虚情假意，转头看向台上的观云。
观云的目光柔和，慢道：“杨乾，你可愿意做我观云的弟子？”
杨乾松了口气，张口欲言。
——“小云呐。”
低沉深厚的一声，盖住了杨乾的回答。尽管声音不大，却拥有有十足的穿透力，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用了内功所致。
人群自动散开，一个步履摇晃，邋遢无比的醉汉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公孙袁瞪着眼，认出了来人：“这个乞丐？什么来头？”
这身装扮，这个酒葫芦，遮了半张脸的络腮胡，就是公孙袁从养魂殿里出来时，碰到的怪人没错。
观云的脸上也显现出了讶异之色，忙下楼迎上前去。
三位老师站作一排，神情谦卑，恭敬行礼道：“掌门好。”
这一声问好，让公孙袁的心跌到了谷底。
掌门……？他们管他叫掌门？就这个邋里邋遢的野人也配做掌门吗？！
“少、少宗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啧。”
不止公孙袁，杨乾同样也感到愤怒。
看样子，老酒鬼的身份顿时不言而喻了。
瞧不起五灵根、下令不许收他为徒的老酒鬼，原来就是掌门。
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让他这么嫌厌？
杨乾上前一步，等待老酒鬼开口。
老酒鬼走到台前，醉醺醺地眯着眼，食指一抬，游离在杨乾与郭慢声之间：“杨乾……杨乾……哪一个呀，诶……？”
郭慢声有样学样，也冲他行了个礼：“掌门好！”
听见这活力满满的一声招呼，老酒鬼顺势把目光挪在他身上：“哦，头发挺有个性。”
他努力睁了睁眼睛，越过他看向杨乾。打量了好一会儿，抿嘴点头：“呃……嗯……像！”
冲着杨乾招了招手：“你过来，孩子。”
杨乾被他一声“孩子”叫懵了，不自觉地抬腿，乖乖走过去。
老酒鬼站在台下，红润的脸仰着，细细端详他：“你是杨乾对吧？”
“是。”
杨乾捏着拳头，回答。
老酒鬼注意到他手里的桃木剑，点头：“好。”
杨乾不明所以，只听却弋道：
「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老酒鬼灌了一口酒，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杨乾，我收你为徒。”
黑牛哥眉头扬起。
面善哥嘴巴大张。
观云手中的伞啪地掉在了地上。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静音键，令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不只是青衣们感到不可思议，就连修行几年的师兄师姐们，也没听说过掌门直接收新生为徒的。
蜀山修真大学分设多门专业，众外门修真者在大学四年内都很少见到掌门。
原因只有一个，掌门收徒，就等同于内门选拔。凡进内门者，无一不是各系人才。
人人心中有疑问，却无人敢质疑。
公孙袁牙都要咬碎了。
他是醉糊涂了吗？！
黑牛哥上前一步，冷声道：“掌门，这不妥。”
“嗯？”老酒鬼懒懒地看向他，“我收徒，有何不妥？”
“没有新生一入学就进内门的先例。”
黑牛哥刚说完，面善哥也附和道：“恳请掌门三思。”
老酒鬼“嘶”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要招他进内门了？”
黑牛哥：“掌门收徒，只入内门。”
老酒鬼摇摇头，低笑：“你觉得，你们之中有人能教好五灵根？”
三人皆缄口无言。
老酒鬼继续道：“我教他修炼，其他一切都按外门的来。”
他说完这句话，向站在一旁的杨乾招手：“你随我来。”
哪知杨乾站在原地，冷不丁回道：“我不当你徒弟。”
这句话的份量更加炸裂，就连一旁傻里傻气的郭慢声也不禁瞪大了眼。
老酒鬼回头，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
“我没说要当你徒弟啊。”杨乾不解，“你下令不让其他老师收我，却不告知原因，让我白干三天，最后也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带走我，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意见。”
他这番话，让三位老师的脸色瞬间煞白。
这孩子傻呀！有这好机会不珍惜，还敢让老酒鬼下不来台……
“况且，我昨天答应了观云老师，说今天结束就要做她徒弟。”杨乾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对，继续说。
老酒鬼愣在原地，眼睛微眯，不知是睁还是闭。
“如果留在这学校的唯一手段就是攀附、顺从强权，那或许我确实不适合修行。”
铿锵语句传到了台下，谷箬玩着细辫，斜眼轻笑：“真有意思。”
观云耸起眉，摇头示意杨乾闭嘴。
她道：“掌门，是徒儿曲解了您的意思，误认为您要为难杨乾，才不许我们收他。”
老酒鬼看着匆忙解释的观云，伸出手指挠了挠鬓角：“呃，唉，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我老了记不住事，话也没说清，光顾着喝酒睡觉了。”
他诚心向杨乾道歉：“不好意思，小朋友。我做事不周，让你委屈了。你的情况特殊，天师相当重视，让我务必关照你呀。”
如此这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杨乾的视线再次与观云对上，在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好吧。”杨乾松口。
在一旁的郭慢声急了：“我呢我呢？掌门怎么不把我一起收了？”
老酒鬼挑眉，看到他的软剑，哈哈一笑：“剑不行尾。你是霍晚意的徒弟？”
“你认识我师父？”郭慢声喜出望外，抱拳，“正是！我叫郭慢声！”
“郭慢声？慢声，好名字。那你也跟我来吧。”
大叔抖抖酒壶，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朝一个方向道：“正好你也在，跟上来看看你师弟吧。”
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黑影闻言动了动，无声踏出。
谷箬眼眸一转，随之亮起。
杨乾大惊：“痴呆？”
闻寂双手抱臂，仍旧是一副木木的神色，向掌门点头示意，余光似有似无地瞥过杨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