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否相信
琴儿拿着竹杖将树上的红纱勾了下来,只见末端的石子上裹着一张字条,离月接过,轻轻展开,上面写着“今夜亥时,此处相见。 柳”
“姐姐,你可还好?”庭廊外传来二小姐叶青澜的声音,离月赶忙收起字条。
“是澜儿啊,姐姐没事。”
“琴儿手里是何物?”青澜走近,见琴儿手中拿着一束红纱。
“啊,这,是用来许愿的,对,许愿!”离月掩饰道。
“原来如此啊,听闻花有花仙,树有树仙,姐姐许的愿,莫不是,昨日爹爹提到的书生?”青澜看了一眼苦楝树,嘻嘻一笑,满眼天真。
“澜儿,你才十五,该有女儿家的样子,怎么如此口无遮拦?”离月佯装生气,转过身去。
“姐姐心虚了?”青澜不依不饶,笑着追问道。
“二小姐,您快小声些,免得被有心之人听了去。”琴儿在一旁张望着,生怕有人过来。
“我昨日在风溪楼喝茶,那人的确是个书生,靠着在茶楼里卖些字画赚点银子,我见他的字写得甚好,便邀他喝了杯茶,说了几句话而已。”离月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语气淡淡,却有几分真切。
“如此,原是娘亲冤枉了姐姐,实在可气!”叶青澜向来看不惯母亲刁难姐姐,只是爹爹从不肯偏心姐姐,也是无可奈何。
“不说这些了,”离月怕说多了露馅儿,于是岔开话头,“我近日见你的发髻样式与往日的不大相同了,是哪里学来的吗?”
“这个呀,唤作灵蛇髻,是最近宫里传出的新样式,我刚同林尚书府的三姐姐学的,灵动却不花哨,簪上这翠玉钗,姐姐瞧着可好?”
“甚美,你替姐姐梳一个吧?”
“好呀,咱们去房里梳。”
慵懒了半日,晚膳只稍稍用了些,虽是初夏,却是酷热难当,暮色西沉,偶有几声鸣啼,亭下斜倚朱栏,手捧书卷,一句诗念了不知多少遍——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琴儿,什么时辰了?”
“酉时将过,小姐,不如回房吧。”
“不了,你替我沏壶茶来。”
“是。”
夜深风起,月色亦朦胧,楝花快落尽了,风不停地卷起地上的残花,舞动着。
琴儿正斟茶,一个人影翻墙落下,几步便来到亭中。
“叶姑娘,在下失礼了。冒昧前来,是因为找到了那人的踪迹,只是不知姑娘此前说的与柳某同行,是否还作数?”柳然之一身便服打扮,腰间佩剑,躬身作揖,不紧不慢地说着。
“自然作数,那人是谁,现在何处?”离月半信半疑,不知是否该相信眼前之人。
“她曾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婢,现是许镇一家布庄上的绣娘。”柳然之如实相告,紧接问道:“此事不可让丞相知晓,若是出远门,你可有说辞?”
“柳大人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让其他人知晓。”
“好,明日辰时,柳某在城郊十里亭等候。”
“怎么感觉像是私奔呢……”心里想着这句话,却不经意间说了出来,已尽数入了柳大人的耳朵里了。
“姑娘不愿去也可,在下只是为以防万一,恐那绣娘不信我,毕竟她认得你的母亲,你说的话,她或许会信几分。”
“那柳大人能否告诉我,为何要帮我查我母亲之死?”离月摩挲着袖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请恕柳某暂时不能告知,但请姑娘放心,柳某绝非有意隐瞒,待时机成熟,姑娘自然明白其中原委。”柳然言辞恳切,每个字都透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本小姐暂且信你,便依你所言,明日十里亭。”离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情愫,这是从未有过的。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像话本子里的人,所以才有这些许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