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白说完就要离开新房,原本摆着苦瓜脸的蔡文姬却满心疑惑。

有人告诉她,梁晓白这人好色成性,而且不尊重儒者。

可他现在是什么意思,纳妾却不洞房,难道是欲擒故纵?

“你等等!”

蔡文姬喊了一声,梁晓白闻言止步回头,并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

蔡文姬想问梁晓白,为什么不洞房,可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这话不能问。

于是她临时改口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为何明日撑不住?”

梁晓白闻言又走了回来,随后拉过一把胡凳坐在蔡文姬对面。

“你也看到了,董承要夺兵权,他想当下一个董相国!

想想看,一旦李傕知道这事,他会不会赶回来血洗朝堂?

皇上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因此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洛阳!”

蔡文姬听完顿时花容失色,随即在房间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梁晓白见状笑道:“放心好了,我已经悄悄派人送你家人离开,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城!”

蔡文姬闻言长舒一口气,随后红着脸说道:“多谢夫君!”

梁晓白闻言笑着点点头,随后又要起身离开。

可蔡文姬又道:“夫君且慢!”

梁晓白闻言再次凝视她,可她却不断搓着衣角,似是在纠结什么事。

“无妨,咱们来日方长,等你准备好了再找我,我不急!”

“哎呀,我不是说洞房的事,我是说董卓的藏宝库!”

蔡文姬一激动,直接说出压抑她两年的惊天大秘密,可一张俏脸却红到脖颈。

梁晓白去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盯梢后,这才重新坐在蔡文姬面前。

蔡文姬酝酿了足足一分钟才道:“世人只知我父亲儒学造诣极高,可却不知我父亲最精通的是上古窖藏工艺!

董卓之所以逼我父亲为官,最初的目的是打开高祖皇帝墓穴中的暗仓!

我父亲以自身所学骗过董卓,后来董卓又打造自已的陵寝!

可陵寝还没建成,他却死于吕布之手!

而他当初搜刮洛阳百官所得,皆在那座半废弃陵寝中!

后来王允不知从何处听说此事,便威逼我父亲交出藏宝图,可我父亲到死都没说出来!”

蔡文姬说完,拆开自已的发钗,从里面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羊皮纸。

梁晓白看了一眼,瞬间知晓藏宝库位置,甚至连机关图都在一瞬间看懂,于是将藏宝图烧毁。

“你这是?”蔡文姬不解。

梁晓白笑道:“如果一个人需要靠藏宝库度日,那么这辈子就算废了!

你放心,我肯定养得起你!”

然而蔡文姬却苦笑道:“我父亲临终前说了,这座藏宝库给我当嫁妆,羊氏退婚是他们福薄!”

“呃......好吧,我记得大概位置,等咱们没钱花再去挖宝!”

梁晓白说话时已经拉着蔡文姬的手,而蔡文姬却没有半点抗拒。

午夜。

“你这混蛋,原来来日方长是这个意思,你果真与传闻中一样好色成性!”

蔡文姬缩在被窝里不断埋怨,可梁晓白却听不出一丝怨气,反而很是幸福。

杀......杀......

就在两人打算梅开四度时,外面突然响起喊杀声,听音量就在梁府门口。

“快穿衣服,咱们该出发了!

钱财少带,尽量多带食物和保暖衣物!”

蔡文姬没说话,她只是麻溜的帮梁晓白穿好衣服,随后飞速收拾行李。

梁晓白来到前院看了一眼,果然是李式带人在冲阵,厮杀场面甚是惨烈。

他刚想过去拖延时间,怎料后院小门冲进来一队御林军,领头者竟然是那天被李式射翻的短须大汉。

“末将徐晃,见过大鸿胪!

陛下有令,即刻携带家眷见驾!”

梁晓白实在没想到,原来短须大汉竟然是徐晃。

而徐晃刚说完,就看见蔡琰与两名侍女分别驾着三辆马车走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梁晓白毫无反抗迹象,但他还是在前面带路。

梁晓白看到路上有百官马车在前进,刘协明显是想裹挟百官迁都,如此一来就算刘辩来长安,天下人也不会承认他这个少帝。

队伍行进方向是北门,刘协果然打算从安邑绕道,目的是为了避开洛阳八关的守军。

念及此处,梁晓白对徐晃道:“公明将军,劳烦你派人去跟陛下说,渡河去安邑很容易被李傕追上

反而是伊阙关好过,毕竟那里的守将很愚蠢!”

徐晃闻言脸色大变,他惊恐的看着梁晓白,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猜到刘协临时定下的路线。

等等,自已区区一个百夫长,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已的字号?

纠结片刻后,徐晃还是派人去通知刘协。

一刻钟后,带着大队人马刚刚离开北门的刘协,听到士兵的回报,他顿时惊得满心慌乱。

马日磾感慨道:“陛下,他果真是麒麟之才,竟能猜到我等行军路线!”

刘协点头道:“他说的有道理,百官家眷数万人,辎重沉重不堪,一旦在渡口耽搁,一定会被李傕赶上!”

他说完后立即下令调转方向,并且派人去通知正在与李式纠缠的董承。

一个时辰后。

正在伊阙关守候的曹仁得到消息,随即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军师真乃神人也,他竟然真的单凭一张嘴就做到了!

传令下去,都机灵点,明日都别露出破绽!”

嚯!嚯!嚯!

曹营将士永远那么有精神,即便此刻是后半夜。

清晨。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洒下大地时,刘协看到了洛阳八关中的伊阙关城楼。

然而他现在却犯了难,万一伊阙关守将派兵围杀,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车队停下,看押梁晓白的徐晃又派人来传话。

“禀陛下,大鸿胪说大汉皇威犹在,倘若陛下派人传话,伊阙关守将定然出城相迎!”

杨彪闻言,立即钻出马车喊道:“陛下不可,还是先派一名武将去骗开城门吧!

一旦对方派骑兵冲杀,可如何是好啊?”

不等刘协反驳,杨修也钻出马车道:“是啊!

选择这条路简直是愚蠢至极,真不知是哪个蠢货做的决定!”

也不知杨修是不是没睡醒,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一群文臣看着杨彪父子,随后一个个摇头叹气,貌似杨修真的有病。

然而杨彪仅仅只是推了杨修一把,完全没有让他请罪的意思。

刘协很是气恼,于是派出一名小太监去喊话。

“皇,上,驾,到!”

一名小太监扯着嗓子呐喊,这人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甚至担心被乱箭射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事情却恰恰相反,只听伊阙关城楼上的将士齐声高呼万岁,那声音气势如虹,直听得刘协热血沸腾。

队伍缓缓入关,曹仁已经带人在跪迎,他甚至准备了热饭热菜。

半小时后,城关衙署变得十分热闹,里里外外挤满了百官家眷。

梁晓白带着蔡文姬和侍女们来吃饭,曹仁立即带人迎上来,那群大臣见状齐刷刷的扭头看过来。

梁晓白心说坏了,这还没到许昌呢,而且曹老板也不在,万一发生厮杀,那可就要鸡飞蛋打了。

“呃那个......这位将军,你不必紧张!

皇上只是微服出巡,并非整顿吏治,更非查处贪腐案,你没必要花冤枉钱打听事儿!

你只管做好你分内事即可,皇上一定不会冤枉你,说不定还要给你升官呢!”

曹仁一听,立即拱手鞠躬,并且大声道:“多谢大鸿胪赐教,末将一定不负皇恩!”

听见两人的对话,文武百官这才入席吃喝。

正在衙署大堂内吃早餐的刘协随口问道:“马爱卿,各地官员都这样吗?”

马日磾闻言苦笑道:“基本如此!

特别是那些没有家族背景的官员,他们当官永远是战战兢兢!

哪怕是宫里的一个小黄门,他们遇见都是瑟瑟发抖,生怕惹来灭族之祸!”

刘协惊讶问道:“竟有此事?连宫里的小黄门都能作威作福?”

马日磾闻言低声道:“当初卢植将军讨伐黄巾张角,小黄门左丰讨要千金路费,卢植将军拿不出来,结果吃罪入狱!”

刘协闻言,顿时一点食欲都没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大汉官场竟然如此黑暗,一个小太监竟然能令当朝将军下狱。

马日磾见刘协表情不对,于是又低声劝解起来。

“小小守将,见到本公子不磕头跪拜,你是想造反吗?”

刘协原本已经重新端起碗,怎料外面忽然传来杨修的声音。

原本在城关前他就憋着一肚子火,如今又见杨修作威作福,他终于爆发了。

只见刘协起身出门,随后扒开人群。

“住口!杨德祖你不过是朝廷议郎,凭什么插手军务?

我大汉建国四百年,从未有过武将必须给文臣跪拜的国法!

你如此作威作福,究竟是谁给你的胆气?

是杨太尉吗,要不要朕现在给他免官?”

杨修被吼懵了,最后还是杨彪跑过来拉他跪下。

杨彪拱手哀求道:“我儿又犯病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呐!”

杨彪心里清楚,一旦他因为这种事被撤职,就会成为天下笑柄,紧接着就会遭到天下世家的排挤。

这事算是一个小插曲,接下来一些不安分的官员总算消停下来。

白天众人休息,天黑时队伍再次上路。

因为董承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李傕先锋部队已经渡河南下。

根据梁晓白的建议,把曹仁部队带上,就算李傕追过来也能抵挡一阵。

刘协心乱如麻,哪里管得了梁晓白的建议有没有问题,当即便答应了。

又是一夜风尘仆仆的赶路,次日晌午终于抵达洛阳城。

这里荒无人烟,城内已经长满杂草,可是队伍人困马乏,不休息也得休息。

半日后。

“祸事了......祸事了......”

一名哨兵一边打马狂奔,一边惊恐的呐喊。

所有人被惊醒,刘协也顶着黑眼圈爬起来。

只听哨兵带着哭腔道:“禀陛下,李傕追来了!

好多人,真的好多人,全是骑兵!”

刘协一听就慌了,原来他跟陈宫是一类人,应急能力很低。

“大鸿胪,你还在想什么呢,快拿主意啊!”

刘协说话时带着哭腔,他此时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梁晓白道:“无妨!李傕应该在十里外,他们此刻比咱们还要困乏!

咱们先往虎牢关走,董将军能征善战,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董承一听就不干了,只见他苦着脸道:“老朽战伤发作,实在无力再战!”

梁晓白闻言赶紧道:“那不如这样,把你手中三千骑兵交给这位守将,让他来抵挡李傕的飞熊军!”

“好,好!”

董承高兴坏了,随即忙不迭的取出兵符。

曹仁心说,真不愧是军师,这帮人一个个被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原来,李傕先锋部队消息是假的,李傕追击而来也是假的,全都是梁晓白放出的烟雾弹。

队伍再次上路,曹仁部队远远的跟着,每隔一段时间就报告一次双方厮杀的消息。

三天后,在梁晓白的带领下,队伍终于抵达许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曹老板为首的曹营文武,给刘协摆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

然而令刘协与董承等人无比惊愕的是,曹操拜完之后,竟然第一时间来到梁晓白的马车前。

“哈哈哈哈......晓白你终于回来了,快来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究竟有多想你!”

曹操的一句话,直接令刘协与文武百官破防。

然而令刘协更加绝望的是,后方的曹仁军队,不知何时换上了曹字旗。

刘协心态崩溃,随即站在马车上吼道:“梁晓白,你这个乱臣贼子,你骗得朕好苦!”

梁晓白只是笑了笑,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倒是曹操,只见他锵的一声拔出青釭剑,剑尖指向天空。

嚯!嚯!嚯!

再次听到曹军的呼喝声,连马日磾都哭了。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老臣万万没想到,他这个麒麟才子之名,竟然是这么来的!

咳咳咳......咳咳咳......”

马日磾一阵咳嗽之后,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

就在刘协等人悲痛欲绝时,后方马车里的杨修却站出来哈哈大笑,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疯狂。

杨彪见情况不对,于是赶紧把他拉回马车。

紧接着,曹老板气沉丹田呐喊道:“臣,兖州刺史曹操,恭请陛下回宫!”

回宫!回宫!回宫!

曹营将士再次呼喝起来,直听得文武百官头皮发麻。

“准奏!”

刘协说出那两个字时哭了,宛如一个被欺凌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