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也是很讲信用,一道奏折上去便从国库调出来银两,交给了云铎让他制作马蹄铁。云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制作好的马蹄铁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库房,就等着朝廷来收购。所以没过几天,四万副马蹄铁就交货完成,足够边军的一万铁骑使用。
一切准备就绪,大军即将开拔北境。临行前云铎将实验用的各种蔬菜粮食种子交给了林教授,嘱咐他好好培育,将来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看着儿子即将出征,一向性格坚韧的云侍郎,也不禁泪眼婆娑。还好云铎身边有孟之澜,安全便不成问题。小云舒则是哭哭啼啼,拉着云铎铠甲的披风不肯松手。云铎最怕看到别人为自已哭泣,何况现在是一大家子围着自已哭!于是乐呵呵的笑着说:“好啦大家都别哭了行不行,这我还没走呢,搞得就跟出殡的一样……”
奶奶听完手里的拐杖敲的梆梆作响,愁眉苦脸的骂道:“臭小子胡说些什么!出征前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接着就朝地上“呸呸呸”吐了几口,好似随着自已的口水,孙子那番晦气的话便会烟消云散……
然后颤颤巍巍的走到面前,将一串佛珠带在了云铎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佛珠啊,是奶奶从宏觉寺住持弘忍大师手中求来的,戴上它呀,可保你平安归来!”
有总比没有好吧,戴上起码也有点心理作用!云铎摸摸奶奶干瘦的手掌,抿嘴笑道:“奶奶放心,孙儿一定平安归来!”
然后拉着马和孟之澜出发,准备和二皇子等众将汇合。刚走出不远的云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转身回望,朝不远处的家人跪下,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云侍郎早就泪流满面,此刻再也没有了直视云铎离开的勇气,只是背过身去小声的抽泣着。
周围的街坊邻居全都跑了出来,更有甚者不顾地上的泥泞,跪地拜道:“爵爷好走呐!一路小心呐……”
这场景让云铎都不禁心里酸酸的,大有“荆轲刺秦王”的悲壮之势!如果此刻自已是荆轲的话,身边送别的也就差个击筑的高渐离了吧……
想到这里,云铎不禁大声喝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孟之澜则秉持了一如既往、不懂就问的好性格,皱眉道:“易水又是那条河?怎么就还一去不复还了呢?”
这时的孟之澜像是孔子身边的颜回,虚心向自已请教。云铎则摆出一副孔夫子的模样,明明没有长须还要装个摸胡须的样儿来。
于是摸着自已那并不存在的长须,边走边耐心的给孟之澜讲起了“荆轲刺秦王”的故事……
只是听完故事的孟之澜,关注点并不在大义凛然的荆轲身上,而是好奇的问道:“秦王是那个朝代的王?荆轲此人在典籍中也并无记载!”
云铎只是淡淡一笑:“你们的典籍中当然没有,他们全都来自于另外一个辉煌无比的灿烂文明……”
“那你又从何得知呢?”,此刻的孟之澜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对云铎是刨根问底。
云铎终于不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只是抿了抿嘴唇:“等我们活着回来,我烤着肉喝着酒再讲给你听!”
“驾!”
马儿一声嘶吼,二人便纵马扬蹄,朝着那个不确定的未来奔去……
出了京都北门,便和大队人马汇合。薛林押送着雪橇车以及辎重粮草稍后出发,所以二皇子带的人马走的略微有些缓慢。等云铎赶上二皇子时,虎卫大将军李硕带领着五千精骑兵稍稍来迟。
一见云铎,不由分说便将“姜小白”马鞍子上挂的酒葫芦,用长矛挑了过来。云铎习惯了这老头儿嗜酒的毛病,也没打算阻拦。
李硕拔开酒塞便往口中灌去,酒水顺着发白的胡须流在马背上,惊的马儿背上的肌肉微微收缩。
“好酒啊!老子就喜欢云爵家的这口烈酒,过瘾呐!”
“老将军莫要贪杯,暖暖身子就行了,若真给你喝趴下,可没人抬着你上战场!”云铎似乎是对李硕的酒量没有多少信心,看着他那晚酩酊大醉的狼狈样,就知道平时喝惯了发酵酒的寻常人,对自已的蒸馏酒还没有足够的敬畏。
李硕也很听人劝,云铎的话让他不甘心的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眯着眼朝着酒壶里看了一下,似乎是剩下的半壶酒已经是他的私人财物。接着塞紧了壶口,往自已马鞍上一挂,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谢云爵赐酒!”
就连他胯下的马匹似乎也沾染了几分酒气,走起路来胯骨扭个不停,十分妖娆。脚步似乎也轻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把云铎和二皇子远远甩在了身后。
队伍像一条长蛇一般,盘旋在蜿蜒的山路上向前走去。时不时下起的雪,更拖慢了队伍前进的速度。白茫茫的雪原很容易让人迷失了方向,云铎也不想关心这是哪里,只顾着埋头往前走。一阵阵寒风袭来,众人将袍裹在头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正在迁徙的藏羚羊。给那羊群领头的,便是我们英勇无畏的李硕大将军。
大雪下了几个时辰,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太阳光从雾蒙蒙的天空中洒向大地,然后通过地上的白雪折射到众人的眼中。这刺眼的光线让人很不舒服,没过多久便有人患上了雪盲症。
红肿的眼睛不停的流着眼泪,流出的眼泪又随着寒风结成了冰珠挂在脸上,活脱脱像一具具正在发怒的雕塑。而队伍中的唯一幸免者云铎,此刻却很歉意。他早早的就从包里拿出了墨镜,戴着墨镜喝着小酒的他,此刻哪儿有一点大战在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旅游的游客呢!
二皇子看着云铎奇怪的装束,很想弄清楚他眼睛上戴的是什么东西。于是拨转马头来到云铎跟前好奇的问道:“喂,你眼睛被遮住了还能看前面的路吗?就不担心你的干儿子把你驮着走丢了啊!”
云铎也没有给二皇子解释,只是拿着酒葫芦在手心里倒了点酒,然后伸手递到“姜小白”的嘴边,那马儿很喜欢云铎喂它酒喝,一舌头下去便舔了个干干净净。云铎摸着马儿银色的鬃毛,就像是慈祥的父亲交代儿子的口吻一般说道:“小白啊小白,喝了这口酒,你可不许偷懒哦!”
“姜小白”喝了那烈酒,立刻来了精神。鼻子中呼出的阵阵白气,活像一台蒸汽发动机,动力那是越来越足,脚步逐渐轻盈了许多……